在看到郑轨的态度后,丁勉几人就神色一沉。
定逸师太也知道恒山派与嵩山派早晚必有一战,所以内心也是支持跟着师弟接着金盆洗手大会与嵩山派叫板。
见丁勉几人都等着定性师弟,她一拍桌面,道:“我不管仪善原本是什么人,他既然拜在了我师弟门下,就是我恒山派的弟子,你嵩山派再是五岳盟主也管不了我恒山派的弟子。”
费彬捏了捏唇上的鼠须,厉声道:“恒山派包庇魔教长老,百年清誉毁于一旦了,岳师兄、天门道兄,你们二位怎么看?”
天门道长是个嫉恶如仇的急性子,但是能坐上掌门的人终究不是傻瓜,他已经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对,便哼哈道:“按理说魔教贼人,罪不容诛,可是他既然已经改邪归正,又有定性禅师每日度化管教,倒也……”
岳不群因为已经决定与郑轨合作对付嵩山派,说话倒是十分不客气。
“刘师弟与魔教中人结交算是大罪,可是这个魔教之人已经改邪归正了,说来反而是好事一件,怎么你们还要揪住不放?
我看左盟主他老人家亲自来恐怕也不会去追究此事,丁师兄你们四人何苦咄咄逼人,莫不是以为嵩山派做了盟主,就能高人一等了吗?”
岳不群是华山派掌门,他代表了一个大派,说话的分量自然是在定逸、郑轨等人之上,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丁勉和陆柏、费彬、乐厚都脸色铁青,陆柏更是瞪眼道:“岳师兄是不服气左师兄他老人家做盟主了?”
岳不群笑而不语,不戒和尚哈哈笑道:“天下宝位,自古便是有德者居之,我看左冷禅派你们四个来找南岳衡山和北岳恒山的麻烦,分明是想借题发挥,拿人立威,这绝不是做盟主该有的气度。
我看着五岳盟主就该由一位道德高尚,心肠慈悲的高人来做。”
乐厚几人怒极而笑,问道:“不戒和尚,你说说谁能做盟主?”
不戒和尚嘿嘿笑道:“泰山的天门道长是当世高道,泰山派在他手上经营的好生了得,先不说上代前辈有七八位,天字辈的道长也有十几二十人,还有二三百人的二代弟子,若说大派气象,泰山派乃是五岳剑派内首屈一指了,我看他就比左冷禅适合当盟主……”
天门道长虽然也有心争夺五岳盟主之位,但是在二十多年前见识了左冷禅的武功手段后,他就知道自己倾尽一生也赶不上他,所以听了不戒和尚的夸赞心中虽然美滋滋,脸也越发红润,手上却不住地摆着。
丁勉四人心头一沉,他们感觉到自打金盘洗手大会开始,掌门师兄的谋划就开始步步受挫,现在不仅恒山派和衡山派与自己为敌,就连小猫小狗三两只的华山派也开始龇牙咧嘴。
如果天门道长也参与其中了,那说明嵩山派已经被其他四派孤立了,这说明左师兄的位子当真是被其他四派盯上了……
费彬强忍怒气看向天门道长,问道:“天门道兄,你果真想做盟主吗?”
天门道长冷哼道:“有左师兄他老人家在,贫道岂敢有此非分之想。”
不戒和尚哈哈一笑,掰着手指头道:“天门道长是得道高人,岂能当真夺你左盟主的位子,不过他即便不争,华山的君子剑岳先生、衡山的潇湘夜雨莫大先生,还有我恒山的定闲师太、我方丈师兄定性禅师,哪一个都比左冷禅更适合当盟主了……”
丁勉四人和嵩山派众弟子闻言勃然大怒,现在任谁都知道不戒和尚分明是在羞辱左冷禅了。
嵩山派弟子对左冷禅敬如神明,各个都忍耐不了破口大骂起来。
丁勉身材矮胖,但是冷哼一声却声如洪钟,让满场上千人都心头一凛,知道此人的武功高明。
“既然不戒大师瞧不起我们嵩山派的这点手艺,乐厚师弟,你来请法师赐教吧。”
乐厚早就有心显露武功震慑群雄,闻言当即拱手道:“不戒法师,既然你瞧不上我们嵩山派,还请亮亮本事吧。”
不戒大师嘿嘿一笑,问道:“方丈师兄,我能出手吗?”
郑轨微微笑道:“小心些……莫要伤了乐师兄。”
不戒大师答应一声,话音甫落就到了乐厚身前,两人一个身高九尺,雄壮如铁塔,另一个矮矮胖胖,四肢短小,站在一处看着十分怪异,可是随着乐厚摆出了大嵩阳神掌的起手式,宗匠气度顿时如岳临渊般凸显,让人忽略了他矮小的身材。
不戒和尚一改慵懒之色,右手一抖就点向乐厚身侧。
乐厚哈一声两手次第拍出,一股酷热难挡的掌风伴随着彻骨阴寒的气劲就到了不戒和尚身前,令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大阴阳手果然名不虚传!”
不戒称赞一声就拂袖挡住掌劲,两掌在袖风之下拍出,用了一门颇为刚猛的掌法与乐厚的阴阳掌对起了掌。
嵩山派虽然名为剑派,但是由于前人遗失的剑法太多,门内剑法虽然高明,但是最厉害的确是一门“大嵩阳神掌”的武功,不仅左冷禅当年凭此成名,就连十三太保中武功最高的几人也无一不是以掌法称雄。
乐厚的阴阳掌法显露出来,观战众人都暗暗点头,郑轨也知道单论掌力,掌门师姐也未必能胜过乐厚了。
乐厚和不戒和尚刚开始出掌时还留有余力,待到对了二十几掌以后掌力越发浑厚,气劲掌风已经充斥在二人周身一丈,各派弟子都被风劲吹得睁不开眼连连后退。
不戒和尚极少遇到对手,见乐厚掌法练得,大呼痛快,掌势一变招法也越发凌厉。
等到二人斗了五十多招后,乐厚每接一掌肩膀便会摇晃三下,等到对到第六十掌时脚下不稳竟然连退两步才站定。
赶到此处,郑轨、岳不群、丁勉等都知道乐厚功力不及不戒,不出二十招必败无疑了。
乐厚知道自己不是不戒大师的对手,但是事关嵩山派的脸面,他脚下一滑就闪到不戒大师身前三尺,两手相叠就拍出了威力最大的一招“阴阳和合”。
重掌力夹着阴阳风劲就逼得不戒和尚胸口一紧,他躲闪已是来不及,只能运起刚学不久的“绵里藏针诀”,将一身刚猛无匹的真气自两掌拍出。
四掌交击,一声巨响震得门窗颤动。
乐厚两臂酸麻,连退数步,不戒和尚两手也忽冷忽热,忍不住倒退三步调息运气。
乐厚站定后见二人看似最后一掌不分胜负,心里也松了口气,正要说话突然胸口发闷,一口鲜血就涌上喉头。
“噗!”
乐厚吐出鲜血后才知道自己已经受了内伤,他闭眼轻叹道:“绵里藏针诀,好一个绵里藏针诀……”
不戒大师嘿嘿一笑,走到郑轨身畔,道:“嵩山神掌不过如此。”
丁勉和费彬脸色顿时难堪无比,岳不群则嘴角微翘,刘正风和仪善更是相视一笑。
郑轨看向丁勉,道:“丁师兄,我不戒师弟说的也不算污蔑吧。”
此时恒山派已是与嵩山派撕破了脸,丁勉已经知道自己几人是落入了恒山、华山和衡山的算计了,他心中暗暗盘算,恒山派又定逸师太、定性禅师、不戒和尚、仪善、仪光等都是一流高手,现在乐师弟受了伤,自己三人无论如何也斗不过恒山派,更何况还有刘正风、岳不群、宁中则等虎视眈眈,丁勉心中暗暗叫苦,知道自己面临的是十数年来最危险的局面了。
费彬和陆柏同时向前迈出一步,道:“恒山派欺人太甚,定性禅师,请赐教。”
仪光和仪善脚步一动就跃到二人身前,仪光笑道:“我师父乃是比左冷禅还适合做盟主的人物,岂是你们能够随便挑战的,我们师兄弟两个也就足够打发你们了。”
费彬和陆柏如何能忍,两人肩膀不晃就有四个手掌击出,眼看着就要印在仪光和仪善的胸膛。
仪光和仪善的轻功都非同小可,看着腿不弯,足不动,但是却平平后撤三尺,躲过了费彬二人的一记绝杀。
费彬和陆柏冷哼一声再次出手,掌法与乐厚差不多,但是掌力越见雄厚凌厉,出手也毫不容情。
仪光虽然是大师兄,武功却不如仪善,而且他十成本事里八成都在刀剑兵刃上,赤手空拳顷刻间就落入了下风,若非仪善时不时拦下费彬招式,仪光早已落败。
不戒和尚颇为喜爱仪光,见他落入下风当即扔过去一把长剑,道:“仪光你是晚辈,不用兵器岂不是忒的瞧不起人了?”
仪光接过长剑顿时将恒山派精妙剑法用出,顿时止住了颓势。
四人都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大高手,即使是天门道长这等掌门级的高手看来,任何一人的武功都不在自己之下,所以他们越打越快,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斗到了百招开外。
斗到现在费彬和陆柏已经攻少守多,他们没有兵刃,面对仪光时快时慢的剑法就有些束手束脚,丁勉右手一挥,史登达和狄修两人的配剑就飞到费彬和陆柏头上。
两人扬手就要接剑,仪善战斗经验最为丰富,早就有所防备,忙两手一抬以掌根打向费彬和陆柏的下巴。
费彬和陆柏喉头一阵刺痛,忙挥掌抵挡,待到躲开仪善和仪光的铁爪和剑光,丁勉抛来的长剑已经落到几步远的地面上。
“无耻!”
丁勉怒骂一声闪身就要亲自下场,结果郑轨和定逸师太二人同时出掌。
“砰!”
丁勉与二人对了一掌腾腾连退七八步,后辈撞碎一张竹椅才站定,他脸色红白涌动,片刻后才长出一口气,忍住了伤势,道:“今日我嵩山派认栽了,可是此事咱们没完!”
郑轨和定逸早就暗自运功,等的就是一击必中的机会,见打伤了丁勉,郑轨便呵呵笑道:“仪光、仪善,还不快快停手,伤了两位前辈就不好了。”
仪光和仪善嘿嘿一笑虚晃一招而后跃回到郑轨身边,道:“师父放心,我们出手时小心着哩。”
费彬和陆柏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斗到现在他们心里已经知道即使手拿长剑,自己二人也未必能取胜。
回头看了看嘴角带血,脸色煞白的二师兄和五师弟,两人只能看向定逸和郑轨,冷冷说道:“没想到定性禅师有如此手段心智,真叫人佩服,定逸师太,定性禅师,今天是我们嵩山派栽了,可是你们不遵盟主已是大罪一件,咱们禀报了左盟主再行计较!”
说着二人就要与丁勉、乐厚一同离去,郑轨默运禅功,沉声道:“左盟主他一心想要吞并我恒山、华山、泰山、衡山四派,在江湖上行王霸之道,我等自然是不能答应,我五岳剑派内部推举盟主,乃是为了护卫正教,维护我五大派的利益。
当年华山派做了数十年的盟主,我五岳剑派内人人服气,怎么你嵩山派当了盟主就要欺辱我恒山派跟南岳衡山了?
请丁师兄转告左盟主,就说我恒山派不服他的盟主,想要重启五岳大会,再行推举盟主之议!”
丁勉一行惊异莫名的离去了,场上各门各派的首脑和江湖名宿们也都惊骇不已,他们万万想不到一个嵩山派捉拿刘正风的戏码怎么就演变成了北岳恒山和南岳衡山、西岳华山一同向嵩山发难的内斗大戏了。
虽然许多人想不明白,但是却也都知道恒山四定八成是跟左冷禅争一争五岳盟主的宝座了。
左冷禅近二十来年做下了许多大事,在江湖之上的名声极大,恒山、衡山和华山三派合力也非同小可,两虎相争真不知要掀动多大的风波,许多武林中人不想被卷入其中纷纷想刘正风告辞离去,不到半个时辰,方才还无比热闹的刘府内就只剩下二三百人了,而且一大半还都是恒山、华山、泰山、衡山的弟子。
丐帮副帮主张金鳌是最后一位告辞的,他拱手道:“刘三爷,今日本是一场好席面,却不知怎么成了全武行,你们五岳剑派的内部事我们丐帮也管不得,不过你和定性禅师您几位若是想要我丐帮调停,就派弟子去南阳说一声,我家帮主多半会亲自出面的。”
说完张金鳌就带着丐帮弟子离去了,之后何三七、闻先生等七八位名宿高人也告辞离去,刘府之内似乎只有四大派的弟子在了。
郑轨微微一笑,朗声道:“莫大先生,莫师兄,事已至此,你还能明哲保身吗,还请现身吧。”
一声胡琴响动,场中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手拿胡琴,衣着穷酸的老人,他气质猥琐,神情落寞,刘正风和师弟方千驹忙拱手施礼道:“掌门师兄。”
莫大先生抬起眼皮扫视群雄,再看了看郑轨和岳不群,轻轻摇头,叹息道:“定性禅师、君子剑、定闲师太、刘师弟,你们几人好心机,好手段!”
郑轨看出了莫大似乎暗自生气,再看不远处的天门道长也满脸疑惑,忙合十道:“此事关系重大,还请莫大先生,天门道兄咱们移步静室,由贫僧好生为你们解答疑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