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汉都是科尔沁草原上的勇士,杀人从来不问缘由,潜入中原就是为了斩草除根,对于佛塔内的所以人都是准备全部诛杀。
是以在看到出来的是个僧人后,虽说信仰佛教的汉子们觉得杀死僧人有些不对,但是面对小台吉也顾不得了。
即使听懂了僧人的话语,这些大汉还是面皮冷峻的挥刀就朝和尚面门砍去,准备将他乱刀砍死。
眼看着刀刃就要砍中头皮,年轻和尚袖袍一展,几人只觉眼前一黑,胸口一疼就栽倒在地,身体竟然再也不听使唤了。
十几个汉子各个身怀武艺,但是年轻和尚只是在人群中穿梭一圈,他们就全都躺倒在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少年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郑轨见仪光出手还算有分寸,并未伤及人命,便沉声道:“出家人就是看不得杀人放火,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走吧。”
走到仪光身前郑轨侧目看了看那个少年,道:“你快带着你妈妈跟姐妹逃命去吧。”
那少年也是个冰雪聪明之人,忙跪下磕头,道:“二位活佛仁波切,一定是佛祖锤炼弟子,才安排您二位在这荒山野寺救了我,弟子叫卓力格图,是太师阿鲁台的小儿子,鞑靼四部的追兵一直想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我们只能逃到关内……
求两位活佛仁波切救救弟子吧……”
仪光嘿一声,道:“师父,咱们救得这位竟是一位台吉。”
郑轨不想去管大人物的恩恩怨怨,他轻轻摆手,道:“我们出家人不问尘俗之事,卓台吉,你还是快快离去吧,这些人被我弟子点中穴位,最多三个时辰就能行动了。”
郑轨说完就要转身,卓力格图突然说道:“我知道中原武林最喜欢武功秘籍,二位活佛,我爹爹是藏传血刀门血刀老祖的弟子,我大哥在青海宝嘎寺藏有密宗大手印秘籍,请您二位送我们回青海宝嘎寺,到时候弟子愿将大手印秘籍和血刀刀法奉上……”
郑轨和仪光闻言微微一笑,他们修行的恒山派嫡传武学,对于所谓的藏传武功根本不放到心上,郑轨有心直接离去,但是想了想,还是低声说道:“你们马上动身,前往潼关找威武镖局的宁总镖头,请他护送你等前去就是,他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定性和尚吩咐的。”
卓力格图跪下叩首,道:“多谢定性活佛,多谢活佛……”
卓力格图磕了几个头才爬起身,此时眼前空空荡荡,两个和尚早已不知所踪了。
卓力格图拿起匕首上前将倒地的勇士一一结果了,将沾满了鲜血的衣衫换了,这才拉起妈妈和两个妹妹扶持着离了石窟寺,顺着黄河向上游而行。
……
郑轨和仪光离了石窟寺向西行不多时便是天光大亮了,他们胡乱吃了点干粮,然后仪光又找了一个船家师徒两个就渡过黄河准备回恒山。
回山路上平静无事,数日后两人走到大同府准备吃碗面再回山时,忽然看到两个老道人背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的穿街而过,看他们满身风沙便知道是从关外而来。
郑轨眉头一皱,低声道:“我从未听说中原以外有什么道家人物修行,怎么有两个武功高明的道人从关外而来?”
郑轨不知道人底细,担心是嵩山派的外围人物,连面也不吃了,带着仪光就悄悄跟在两道身后。
两个道人显然是身怀极高明的内力,一连走了数十里路也不停歇,到了城外一处乱葬岗,前面年长一些的道人才扯住身后的中年道人,转身道:“跟了贫道叔侄一路,不知是哪个道上的朋友?”
郑轨和仪光闻言心头一惊,知道已经被老道察觉了。
郑轨哈哈一笑从数十丈外的大石后跃出来,合十问道:“不知道长仙居何处?要去往何妨?”
两个老道士看着都有五十多岁,皆是一脸的病容,他们皱眉打量了郑轨和仪光半晌,又互看一眼。
看着年长几岁的老道,起手问道:“我们叔侄乃是云游四海的游方道人,居无定所,哪有什么地方要去?倒是你们两个和尚武功不错,是少林寺那位高僧门下?”
如今武林中佛门大派只有少林寺和恒山派两家,一个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绝顶的人物每代都层出不穷,另一个原本全是是女弟子,以剑法闻名江湖。
郑轨师徒能跟踪两道数十里不被甩脱,足见也是所学非凡,自然就被道人当做了少林寺弟子。
郑轨微微一笑,道:“贫僧定性,乃是恒山派弟子,这是我的弟子仪光,我们师徒常驻通元谷宝珠寺,并非少林寺门下。”
“当真贼秃!”
“好一个恒山门下,你以为我们连恒山派都不知晓么?
信口雌黄,当真可笑!”
两个老道哈哈一笑,年轻一些的道人冷声道:“师叔,咱们刚回中原便被这两个贼秃鬼鬼祟祟跟踪,他们胡言乱语,绝非善类,恐怕是魔教中人。”
老道士皱眉道:“要说魔教中僧俗不分,有几个僧人打扮的魔头也正常,成高,先将他二人拿下再说!”
两个道人齐呼一声,不知何时已经拔出了两把长剑,脚下一动就闪到了郑轨和仪光面前,两把剑也就递到了二人的身前一尺处。
郑轨和仪光早就暗自提防,在两道剑光到了面前时,恒山剑法已然用出抵挡。
四把长剑搭在一处,空气中突然响起噼啪脆响,郑轨和仪光只觉手腕一阵酸麻,竟然险些拿不住长剑了。
倒退一步,郑轨和仪光运起十成功力换了更精妙的剑招出手,两个老道也倒退半步,仍旧将手中长剑随便向前一刺。
恒山剑法本就是善于防守,此时郑轨二人用了十成功力出剑,纵使二道的剑法如何迅猛锋锐,却只能搭在剑光上便滑落一旁。
“咦?”
年长几岁的老道瞪眼道:“果然是恒山派的剑法,好和尚,看剑!”
“成高,用两仪剑!”
两道舞剑中一个错身后便剑法大变,一个长剑大开大阖,势道雄浑,剑光顷刻间笼罩了郑轨和仪光头上,另一个道士则疾趋疾退,剑尖上幻出点点寒星,震颤着点向郑轨和仪光的周身要害。
这两个老道用的是两套迥然不同但有互为臂助的阴阳剑法,郑轨和仪光尚且地第一次遇到此等高手和剑法,师徒两个也不再留手,将恒山派最精妙的剑法用出来御敌。
舍身剑法、通玄剑法、受劫剑法的精妙招式在师徒两个的手上流水般的用出来,恒山派的制式长剑本就偏于柔软,两人同时出剑,更是将身前四尺都以剑网封闭了,任凭两道的阴阳剑法如何厉害,还是突不破师徒俩的剑招。
“嗖嗖……”
四把长剑虽然长短样式不同,但是在两僧两道的手中早已化作了璀璨的银光在不断的推来推去。
一个时辰后,郑轨和仪光虽然稍显疲惫,但是心里却也越发安稳了,打到现在,他们已经知道虽说两道的内功似乎比自己强上一筹,但是剑法再精妙却也胜不过恒山剑法。
真说分出胜负,非得是三四百招开外,比拼内力耐力了。
不过真到比拼内力的时候双方便是非死即伤,郑轨反手一剑撩开年长老道的长剑,趁机说道:“二位是武当的前辈吧。”
被人叫破了师门的两道收剑倒退,年轻些的道士拱手道:“二位用的确实是恒山派嫡传剑法,有些便是我们也不曾见过,可是我们都不曾听说过恒山派哪位前辈高人是僧人,不知两位法师可否为我们解惑?”
仪光合十还礼,道:“二位道长想必是许久不曾在中原吧?不然岂能连我师父是恒山派慈心师太关门弟子,恒山四定之一,宝珠寺主持方丈定性禅师也没有听说过?”
仪光话中有刺,可是两道听后却面面相觑,一齐躬身道:“我们是有数十年不在中原,竟不知道慈心老师太座下有定性禅师您,原来是误会,恒山派高僧当面却误以为魔教妖人,贫道清虚、贫道成高,得罪了。”
仪光还要再说些难听的话语,郑轨却忙拉住弟子,上前微笑说道:“此事何怪,原来是武当派的清虚道长和成高道长,江湖上并无您二位的名号,也无怪我们师徒方才也认不出二位了。”
几人寒暄了数句,关系就十分融洽了。
恒山派和武当派虽然来往不多,但是毕竟都是正教门派,加上有都是出家人的门派,在相互印证了对方的身份后,郑轨和清虚两道很快就聊得热切起来。
清虚道长和成高道长似乎十分健谈,他们不等郑轨多说就表明了他们是刚从西域回来,正要会武当山拜见已经继任掌门之位的冲虚道长。
郑轨随口问了二道因何在西域多年,成高欲言又止,清虚道长则是轻轻摇头,道:“我等只是奉了师命前去西域寻找消灭魔教之法,只可惜倥偬数十年却无所获,若不是掌门师兄飞鸽传书,要我们回山,恐怕贫道二人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郑轨鼻翼微动,他觉得十分熟悉,猛然想起与前世用过的硫磺皂味道十分相似,便知道是嗅到了硫磺的淡淡气息,再看两道背着的大箱子,郑轨便抚掌笑道:“莫非二位道长带的是火药?你们所谓的消灭魔教之法也是指火药火器?”
清虚道长和成高脸色一变,轻叹一声,扯开了包袱皮,露出了两口用皮革包裹的箱子,打开来一个露出了不少黑色的火药颗粒,另一个则是长短不一的火铳。
清虚道长赞叹道:“没想到定性禅师对火药火器也有研究?”
郑轨轻轻摆手,道:“贫僧对火药一窍不通,方才不过是闻到了硫磺的气息罢了,您二位在西域学得了火药和火器之法,冲虚道长请你们回来,莫不是要制作火器,攻打黑木崖?”
清虚道长轻轻摆手,道:“那倒不至于,这西域的火药和火器虽说厉害,当真想要对付武林高人却颇有难度,火器的准头尚且不如弓弩,火药也只能炸得了山石建筑,魔教里高手如云,纵然是举国之力营造火器炸药也难以将其剿灭,更何况我武当?”
郑轨知道清虚说的不错,不过联想起夺取真武剑和太极拳经失败,被东方不败打伤的冲虚道长,郑轨还是觉得武当派出清虚和成高远赴西域学习火器机关制作之法,又在这个节骨眼招了回来,多半还有谋划着什么事了。
心知这种事关门派兴衰的大事清虚道长不可能告知自己,郑轨也不再追问,而是邀请二道至通元谷小住,清虚道长二人只想着尽快回归武当,婉拒后还是告辞离去了。
看着两个道人背着大包袱消失在山路里,郑轨的眉头深锁,心想:武当派召集清虚和成高回山,方生和尚也回了少林寺,兴许少林和武当就是在默默积蓄力量,等着看五岳剑派与魔教的纷纷扰扰了……
多年来嵩山派的实力越来越强,左冷禅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是越来越大,早就凌驾于丐帮帮主解风之上,由此可见嵩山很快就会推动合并五岳派,想少林武当的武林魁首位置发起挑战。
至于魔教因为教主东方不败武功深不可测,行事乖张,也说不准何时就会跟正教诸派对上,在此大争之世,少林和武当低调行事,默默准备,恐怕正是正确的选择。
郑轨心知看似少林和武当近些年形势越发低调,但是背地里也一定没少做工作。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于一直关注着福州林家和华山派令狐冲等几人的郑轨而言,年满十六岁的林平之和年过二十岁的令狐冲都清楚的让郑轨意识到了笑傲江湖主剧情的开展恐怕只有短短的四年了。
郑轨想着自己的武功如今才刚刚踏足一流境界,尚且难以应付未来的变局,所以他顿时感觉到了紧张感,转身就插着恒山通元谷而去。
仪光见师父身法越来越快,忙加劲赶上,问道:“师父,咱们直接回山?”
“马上回山,回去以后为师就要闭关修炼,你也要好生修炼,争取在三四年里将本门武功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到时候为师将传你反手舍身剑和绵里藏针诀……”
仪光闻言大喜,恒山派的剑法武功他都已学会,至今只有绵里藏针诀这部至高的内功心法无缘得到传授,他本以为恩师对他还是心存戒备。
因为每年仍旧只赐下当年的解药,并不施法根除自己身上的豹胎易筋丸之毒,所以从来就不对能学得最高的剑法内功抱希望,此时见师父松口,当即跪下叩首,道:“弟子多谢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