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明月高悬。
栖凤苑。
一盏孤灯前引,悬浮在空。
孤灯之后,漂浮着一颗颗脑袋。
这些脑袋,面目全部相同,相隔约有尺许,排成长长的一串,仿佛是悬浮在空中的一条“贪吃蛇”,飘然走进台阁,然后向右,转进大厅,一路飘进了林也的卧室。
此时,卧室内,林也独自躺在床上,正在睡觉。
像贪吃蛇一样的脑袋漂到近前,凑上前去,去观察他。
睡梦中的林也,似乎突然间感应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
然后,他便看到清秋的脑袋,悬浮在他身体上面,正在默默地看着他。
看到林也睁开了眼,清秋一串七八颗脑袋,同时一笑,道:“少爷,吵醒你了?”
望着悬浮在空中的“贪吃蛇”版清秋,林也闭上眼睛,定了定神。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景,但梦中惊醒的林也,还是吓了一跳。
林也闭上双眼,心中哀叹:“怪不得他们都会疯,这样练炼神术,只怕我早晚也会疯掉。”
心中想着,林也再度张开眼睛。
“贪吃蛇”的“蛇头”,悬浮在林也胸口上。后面跟着的一串脑袋,一直延伸到了床外面。
清秋歪了歪头,望着林也道:“少爷干嘛这么看着我?”
“蛇头”后面的一连串脑袋,也跟着歪了歪头,同步同时地开口说出了同一句话。
但仔细听也能听得出来,是七八个人在一起说话。
我干嘛研究这个……
林也伸手抚额,捏了捏眉心。
“少爷头疼吗?”
一只粉白的玉手,凭空出现,摸向林也的额头。
只有一只手。
这只手给林也掐了会儿头,问道:“少爷感觉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清秋莞尔道:“少爷这些日子,确实也太操劳了。”
林也掀开被子,坐起身来,问道:“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吧,少爷睡了有快两个时辰了。”
说话间,清秋“蛇头”之后紧跟的一颗脑袋,突然向前一撞,撞向最前面的脑袋。
然后,两颗脑袋,就合成了一颗。
后面的脑袋,一颗颗跟着撞上来……
转眼间,贪吃蛇消失了,空中只悬浮着剩下了一颗脑袋——
和一只手。
林也看到这一幕,知道这是自己精神逐步好转的迹象。
清秋的身体,很快就出现了。
果然,就在这时,清秋的一截身体,忽然掀开门帘,从外面飘了进来。
一截洁白的,脖子。
脖子飞进来后,像无头苍蝇一样绕了一圈,才找到脑袋,归位到清秋的脑袋下面。
而后,门帘再度掀开。
一截通体洁白的身体,顶着一双挺翘,也飞了进来。
这截玉体没像脖子一样乱飞,而是径自飞临床上,直扑到林也脸前,用一双大灯“凝视”了他一会,才归位到脖子下面。
再然后,是一截小腹。
臀。
然后,清秋就有半个身体了。
她半个身子坐在床上,歪着脑袋看着林也,问道:“少爷今天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人家?”
说着,清秋的一只手飞起来,在自己脸上摸了摸。
林也望着她,笑道:“你脸上干净得很,也漂亮得很。”
清秋一听,俏脸立刻红了,垂下头去,有些别扭地挪了挪身子。
这丫头显然有些意会错了。
她的手飞起来,撩了撩发丝,却在无意中摆出了一个诱人的风姿。
就在此时,她的一截手臂飞了进来,跟手与肩连接在一起。
紧接着,又是一条手臂。
最后,一双腿,先后飞来。
清秋整个人,终于囫囵了。
她侧身对着林也,垂着头,道:“少爷,夜深了,你……歇息吧?”
清秋这句话,带了些疑问的语气,却明显有些邀请的意思。
一句话说完,她的脸更红了,粉嫩的脸颊,仿若要滴出血来。
灯下瞧美人,越瞧越可人。
林也心中不禁一荡,伸手抓了过去。
就在此时,一道红影从门外飞来,直接“穿”到了清秋身上。
却是一个绣着戏水鸳鸯的红肚兜。
紧接着,一件白色的中衣,凌空飞来,自行“穿”到身上,罩住了大半的红色。
林也的手,便按在了白衣上面。
随后,又是一件湖绿色的裙子飞来,又“穿”到身上。
清秋一扭身子:“少爷不要……”
林也身体前倾,一把将清秋揽入怀中,道:“你这衣服来得真不是时候。”
“少爷……”
清秋呢喃一声,旋即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穿的衣服,眨了眨眼睛。
随即,她伸出手去,解开玉带……
“林也,咱们出去玩啊?”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自窗外飘来。
站在窗前的,是话痨的纸壳,目光呆滞,没有一丝表情。
林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等会——”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愣,再度扭回头,看向窗口。
只见一个身影,从纸壳里飘然而出,飘到床前。
竟是话痨本体的模样。
话痨的本体来到床前,望着林也,道:“你别玩她了,跟我出去玩。”
林也一怔,扭头看向怀里的清秋。
对话痨的突然出现,她仿佛完全没看见,仍然在宽衣。
林也有些反应过来了。
尼玛,他这是在梦中?
自从练了炼神术之后,他现在越来越分不清梦境了。
话痨一拉林也的手,道:“快走,迟了就散集了。”
说着,她不由分说,拉着林也就走。
两人出了门,穿过台阁,来到湖边。
明月当空,湖水干涸,幽深。
湖心深处,一眼便可看到,立着一座门楼。
一段石阶,沿着湖岸直通到门楼。
看到这一幕,林也这时才想起来,似乎他睡觉前吩咐过话痨,叫她今晚再带着自己去那个“夜市”。
县令吴启相、净普寺众僧、连同半个县城的人,此时都沉沦在那片地下。
好歹,得尽可能救点人出来。
想到这里,林也也道:“走吧。”
两个人,顺着台阶而下。
今晚月光明亮,湖底比上一次看得更加清晰了。
而且,林也在步入湖底的过程中,明显能感觉到,他所走的路,比实际湖底的深度要深得多。
当走到湖底之后,林也抬头看,便见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地渊之中。
整座湖,宛若一只庞大的巨碗,嵌入大地深处。
这跟他在上面看湖底时,感觉完全不一样。
此刻他眼中的湖,比原本要大得多,也深得多。
怪不得这段石阶需要走那么久。
他上一次来时,就感觉不对劲。只是那时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走。”
话痨很是兴奋,拉着林也,进入那座古老的门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