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
修炼“炼神术”，是容易产生幻觉。但林也心里清楚得很，他自始至终清醒得很，所经历的事更是跟幻觉没有半点关系。
更何况，他手里的泥人，这玩意能是幻觉吗？
虽然，他不明白话痨是怎么做到，能将梦境中的东西带出来的。
但直觉感觉，话痨这个鬼，恐怕不简单呐。
虽然看起来有些蠢。
林也不由得想到了话痨昨晚在夜市街给他说的话：
“这不是梦境。”
但这不是梦境，还能是什么呢？
林也顺手将手中的泥人放到桌上，回身踱步回来，来到芸枝面前。
芸枝看着林也，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道：“少爷，你……还好吧？”
看着妮子脸上的表情，显然是相信了师姑的话，觉得自己是犯“癔症”了。
林也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道：“少爷我好得很。”
芸枝下意识地嘟起嘴，伸手摸了摸屁股：“还好，看样子少爷的脑子没坏掉。”
林也坐回到床上，望着跪在地上的林碗，道：“你自己说吧，先想好了再说，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林碗抬起头，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林也，道：“林少爷，或许你忘记了。但那年的冬天，我是永远都不会忘掉的。”
那年的冬天？
你这刚编的故事，还有起转承合呢？
林碗望着林也，眼含热泪，盈眶欲滴：“五年前的那个冬天，我爹死了，我娘被叔伯们赶出了家门，带着我流落到洋县的街头。”
“那一年，我才六岁。我跟我娘，俩人身无分文，衣食无着，我娘就抱着我坐在街上哭，哭得眼泪都冻住了。”
“我一会哭，一会睡。睡醒了继续跟我娘哭。街上那么多人，那么多好吃的，但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等着自己一点点的饿死。”
“那时候我虽然还小，但我心里也明白。这个夜晚，我们恐怕是熬不过去了。”
“这时候，林老爷带着少爷，从我们眼前经过。我娘也真是傻，看到你们两个衣着光鲜的贵人，也不知道上前去求助，只知道哭完了坐在那发呆。而我，已经饿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时的我，只能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你，看着你从我面前走过去。”
“还好，少爷心善，也幸而那时的天还没那么黑，你看见我了，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然后停下了脚步。”
“五年了，但是少爷当年看着我的表情，和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少爷当时停下脚步，问我‘你是不是冷，为什么不回家’？”
“我当年虽然还小，但是也知道，我的家我再也回不去了。”
“林老爷听了你的话，叹了口气，说‘她这是饿得’。”
“然后，你一脸奇怪地看着我，问我‘饿了为什么不吃饭，这么多小吃摊就没有你爱吃的吗’……”
“我一听，就又哭了出来。”
……
听着林碗的话，清秋和芸枝扫了林也一眼，然后俩人一对视，差点笑了出来。
她们两个，都是从小卖进林家，可以说是跟林也一块长大的。
这说话的风格，还真是像当年的少爷。
林也瞪了她们一眼，然后仔细想了想。原主的记忆中，依稀的好像还真有这一幕。
不过，这样的小事，当年的“林也”做过了也就忘了，哪会一直记得。
林碗继续说道：“林老爷当时，脸上的神色有点无奈……”
林也直接打断她道：“挑重点说。”
“哦……反正，当时要是没有少爷给我们的一锭银子，我们娘俩，肯定熬不过到洋县的第一个晚上。少爷当年看我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林也：“……”
你特么的……
林碗道：“我当年傻乎乎的，心里还想着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嫁给少爷，报答少爷的恩情。”
林也本意是想叫林碗说她跟五鬼教的事，没想到她一上来先讲历史，延续之前的人设又讲述了一次自己幼年凄惨的。
更让林也想不到的是，他们两个居然在五年前就见过面，还有交际。
而且，林也的记忆里对这一幕虽然记得不太真切，但仔细想来，还确实如此。
虽然细节他已记不太清了，但他当年确实跟随父亲在街上随手救助过一对母女，那个小女孩也就五六岁的模样。
林碗所言，跟林也的记忆也完全对得上。
听林碗说自己想长大后嫁给林也，清秋和芸枝看着她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林碗小脸微微一红，道：“这是我当年年幼无知时的想法，少爷当然不会娶我这个野丫头的。但是……我这样一个孤苦的女人，除此之外，实在没有东西能拿出来报答少爷了。”
清秋的眼神这才稍好了些。
但芸枝依然轻哼了一声，表达不满。
嫁给少爷？老娘我都还没排上号呢！
这时，小柳突然走了进来，手中还捧着一把匕首。
她上前两步，将匕首交给林也，道：“在小碗枕头底下搜到的。”
说完，她稍一迟疑，又说道：“少爷，前院又来催促了……”
林也接过匕首，不耐烦地道：“叫他们等着。”
小柳“哦”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她也瞧出来了，这气氛不太对劲。
林也手拿着匕首看了看，见只是一个普通的货色，匕首身上也没有任何标记，便向林碗问道：“哪来的？”
林碗道：“我师父今晚派人偷偷来给我的。”
“你师父是谁？”
“五鬼教，丁寅。”
丁寅……
听到这两个字，林也双眸微微眯了一些。
这林碗，还当真是五鬼教的！
更重要的是……
林碗的这句话就意味着，林也“梦中”的经历，是真的！
梦境所见，已经跟现实开始一一对应了起来。
林碗的身份，就是第一个。
看到林碗竟然私藏着匕首，众人的神色都已变了。清秋更是紧张又恼怒地问道：“他……他给你匕首做什么？”
林碗平静地回道：“师父叫我，今晚等少爷睡着了，就杀了少爷。”
“啊——”
清秋和芸枝听了，都忍不住惊呼一声，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挡在林也身前。
师姑则是扭头看向林也，目光中，多了一丝审视之色。
自己这个大侄子有些奇怪啊，怎么只睡了一觉，就知道这么多事？
林碗继续平静地说道：“可是，我怎么会杀少爷呢？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今晚我来伺候少爷，匕首放在我屋里根本就没拿。”
林也冷冷地道：“可是你隐藏身份，潜入我们林家。这些事，你到了现在才说？”
林碗道：“我来林家时，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想要谋害少爷。隐瞒身份，只是因为……担心少爷嫌弃我跟鬼有沾染，会觉得不吉利不要我了……”
“直到今晚，我师父派人来传话时，我才刚刚知道他们原来想要谋害少爷。那时候，少爷已经睡着了，我本想着，等少爷醒后再说的……”
“现在，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跟少爷说了。然后，不用少爷动手，我自己就死，也能安心下去去见我娘了。”
说完，林碗一个头磕在地上，伏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