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坤甸。”
苏言看着提着行李从北方而来的汉人们,面带笑容,在道路两边,村民们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从这些移民中很快走出一位有着古稀之年的老者,那老者身着老旧洗得发白的短款汉服,让苏言感到意外的是,他的头上居然是明朝时的网巾。
而那群移民里也有许多人穿着明朝服饰,头戴网巾,俨然一副明朝遗民姿态,不仅如此,他们中有数人手持老式鸟铳,那鸟铳一看就是明清两季的产物。
这让苏言心中充满了惊讶,他见那老者在旁人搀扶下走出,连忙迎了上去,扶手作揖道:
“鄙人名为苏言,受坤甸乡民信任,暂任坤甸头领。”
“老朽姓冯,久闻苏头领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雄,雄姿英发。”老者亦是拱手行礼,说道。
“不敢不敢。”苏言摆了摆手,他虽然心中有着很多话要问,但还是强忍着马上问的欲望,转而招呼移民进村。
那老者看着苏言的动作,主动说道:“我村共有三十八户一百八十二人,成年男丁九十五人,苏头领可随意调遣。”
苏言颔首,他让徐是文和张铮一起安置这些移民,随后看向老者,做出请的手势,道:“老先生,请到长屋详谈。”
老者答应下来,让身边的人将他搀扶着,来到苏言的长屋内,两人双双坐下后,望舒很乖巧的主动为两人倒满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
“条件简陋,没有茶叶只能以开水代替,还请老先生见谅。”苏言先主动告了个错,说道。
老者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在意,拿起杯子小心吹去上面的热气,小口吮着,苏言没有喝水,而是看着他头上的网巾有些出神,他和一起突围出来的老弟兄们本都是留辫的,在离开大陆以后才割去辫子蓄发,现在只长得约莫两个食指关节那么长。
老者发现苏言盯着自己的网巾出神,他放下杯子,微笑道:“苏头领可是没见过此等装束?”
从苏言的年纪,他自然而然以为苏言是没有见过故明装束的这一辈,所以才会好奇地盯着自己的网巾。
“见过。”却没想到,苏言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他盯着老者微略浑浊的双眼,道:“老先生可是从台湾而来的明郑后人?”
虽然言语是用疑问句,但苏言的语气却是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老者微愣,随后轻笑一声,点了点头,他抬手向北行礼,道:“我等村民皆是不甘屈从鞑子,自鞑子破东宁后乘船出逃的明郑后人,老朽的先祖正是国姓爷之工官冯澄世。”
苏言听言,肃然起敬,连忙起身行礼,道:“原来是前辈,失敬失敬。”
“前辈之意何为?”老者问道。
“实不相瞒,家父为天地会分舵主,我族一向秉承反清复明之志,自泉州起事失败后,我等出逃海外……”说着,苏言便将被抓到锡兰,又夺船逃回婆罗洲的过程简单概述了一番。
听了苏言的话,老者心中对苏言的评价又高了几分,认为这是一位有勇有谋的壮士,对他也亲近许多。
而苏言心中也充满了喜悦,他顿时意识到可以借助这些明郑遗民在坤甸内推广复汉活动——即重新蓄发,着汉服,而且老者身为官僚后人,学识渊博,也可以让他教化百姓。
想到这,苏言斟酌了语言,道:“老前辈,鄙人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老先生能够考虑。”
“苏头领请讲。”
“坤甸一直缺少读书人,识字者少之又少,我希望老前辈能够教化百姓,恢复汉家礼仪,令坤甸百姓重新蓄发,穿回汉家衣冠。”苏言语气诚恳地说道。
苏言的请求正是老者希望的,老者一直都不愿汉家衣冠流失,汉人留着那鞑子的辫子,现在见苏言主动提出,他哪有不答应的理由,便连忙答应下来,愿意应苏言所请。
【冯思明加入了您的队伍。】
苏言听着耳边的提示音,心中稍定,就在这时,老者继续说道:“苏头领,一同从东宁出逃的还有两名铁匠和一名铸炮师,不过他们三人皆已过世,各留下了一名学徒,三人至今都没有大展身手的机会,如果苏头领有他们的用武之地的话,老朽倒也可以为你引荐。”
“速速请来。”苏言一听大喜,心道这可真是开了人才宝箱了,他手上可正愁没有铁匠之类的人才。
老者听言,便命人去将那三人唤来,没过多久,三人便被带到了苏言面前,三人的年纪都不算小,其中一人更是两鬓微略斑白,三人先是看了一眼冯思明,见冯思明点头,便恭恭敬敬向苏言拱手行礼。
苏言看着他们的状况,心中顿时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这三人都是那种五大三粗的壮汉,却没想到都是身材偏瘦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力气去打铁铸炮。
虽然心中失望,但苏言还是说道:“我都听说了你们三人所学的技能,坤甸百废待兴,正缺少铁匠,我希望你们能够重操旧业。”
“敢问头领。”其中年纪最大的铁匠抱拳说道:“坤甸周围并无发现铁矿,只怕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你们就不必担心了。”苏言微微一笑,“你们只管听从我的命令即可。”
三人听言,见苏言似乎早已有所准备,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而苏言也并不是想让他们真的去打铁什么的,毕竟婆罗洲上的铁矿资源远远没有金银矿藏那么多,苏言想的是等发现淘金地以后,将发掘出来的金子交给他们让他们融成一起。
打铁的尚且如此,更不要说铸炮的了,苏言他们还没有找到铜矿,铸炮自然也是吃人说梦,他们要想真的重新获得用武之地,那就只能等苏言反攻巴达维亚了,只要苏言能够夺回巴达维亚,一切都好说。
铸炮师也清楚坤甸周围没有发现什么铜矿,所以他没有和铁匠一起询问,只是默默地听着,他相信自己的能力有朝一日肯定能够有发扬的机会,他已经等待了这么多年,也不差多等这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