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公深思熟虑之后,做出最后的决定,先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郭采莹道:“药公,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药公道:“该种花种花,该练剑练剑。是恶邻居,就跟他们动刀动枪,是好邻居,就跟他们以诚相待。”
张正道:“但愿他们是好邻居,但是,这事被剑仙们知道了,只怕……”
药公知道他担心什么,说道:“一千年前,我还是个年轻小伙子,那时剑魔早已覆灭,故老相传,都说剑魔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我便信了。可当我练功有成,到其他境界寻访仙花仙草时,又听到了许多关于剑魔的传说,与剑仙们所言大不相同。”
郭采莹道:“大家都在说剑魔的好话吗?”
药公摇头道:“当然不都是好话,大体上来讲,睚眦必报,快意恩仇,这八字评语还是恰当的。他们杀人时可以没有任何理由,救人时也可以不要任何报酬。兴之所至,恣意妄为,受他们恩的,把他们捧上天,受他们害的,把他们恨入骨。论其行事,与咱们的剑仙之辈,那是大大的不同。”
郭采莹道:“那他们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张正道:“方才药公不是说了嘛,好起来比好人还好,坏起来比坏人还坏。”
郭采莹“哦”了一声,说道:“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就叫他们怪人吧。”
药公笑道:“不错,是有大本事的怪人。可在这些怪人眼中,咱们这些人虚伪造作,贪慕虚名,想说的不敢说,想做的不敢做,瞻前顾后,畏畏缩缩,不算英雄好汉。”
张正心中一动:“原来剑魔是这样的人,即使为恶,也不失为江湖上恶汉光明磊落的行径。倒比有些人,满嘴的仁义道德,做起事来却……”想到此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师父庄严的面容,伟岸的身影,脸上微微发烧,心里面一阵刺痛。
郭采莹道:“药公,您说的都是五千年前的剑魔吧,谁知道这几个是好是歹,是什么样的怪人啊!”
药公道:“所以啊,咱们还要做好与他们大战的准备。从明天开始,我要教你们一套厉害点儿的剑法。”
张正和郭采莹齐问:“什么剑法?”
药公微笑道:“今天大家都累了,休息一下,明天再说。”
次日天明,药公先看了自己种的几颗枸杞花,均未破土发芽,心知是就算能种活,也要几天后才能长出来,只得耐心等待。
吃罢早饭之后,药公把张正和郭采莹叫到面前,说道:“今日传你们一套防风剑法,缓急之间,或许能用得上。”当下将这路二十四式的防风剑法一招一式的演了一遍,问道:“你们都记下了吗?”
张正道:“记下了。”
郭采莹道:“这路剑法招招防守,就是您昨天说的厉害剑法吗?”
药公道:“当然了,虽只二十四式,用得好了,敌人的千招百招也攻不进来。”
郭采莹道:“可是光防守有什么用啊!不是说最好的防守是进攻吗?”
张正道:“师妹,咱们目前最主要的敌人是舍身崖下的剑魔。剑魔的武功非同小可,恐怕比一般的剑仙差不了太多。咱们时间有限,能学到一种保命的剑法已经很不错了。”
药公点头道:“不错,防风剑法加上暗器,自保应该是可以的。唉,你这小丫头怎么办,我也不能一直护着你呀。”
郭采莹面上毫无担忧之色,笑道:“还有我师兄啊!师兄一定会护着我的。”转过脸来,向张正道:“师兄,你一定会保护我的,是不是?”
张正道:“我当然会保护你了,但你也要自己用功,万一药公不在,我又被人家绊住了,可怎么救你?”
郭采莹笑道:“放心,我会努力的,到时候药公不在,师兄遇上强敌,我还能给你帮忙呢。”
药公道:“光说不练可不行,你们俩这就练上一遍,看看刚学的这路剑法都记住了没有。”
二人领命,同时将防风剑法从头至尾演练了一遍。张正的剑招中规中矩,与药公传授的分毫不差。郭采莹从第二招开始便比张正慢了半拍,眼角的余光扫向张正,学着张正的样子,依样葫芦的也把二十四式防风剑法完整的演了下来。演到第二十三式时,剑招加快,与张正同时将第二十四式演完收招,鼻尖鬓角,已渗出了一层汗水。
药公笑道:“一个马马虎虎,一个滥竽充数,都还差得远呢。”
郭采莹跺脚道:“药公!您就教了一遍,我们能记住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呀。”
药公道:“一个记得太多,一个什么都没记住,我冤枉你们了吗?再练一遍!”
张正心中一凛,暗想:“药公说我记得太多,难道全都记下,还有错吗?”
药公又道:“愣着干什么?快练!”
张正不及多想,和郭采莹又将防风剑法从第一式开始,一招招的演练下来。
张正自觉每一招都记得清清楚楚,无可更改之处,但如仍和上次一样,药公势必更不满意,这却如何是好?一边舞剑,眼角的余光向药公看去。只见药公二目如电,随着自己的长剑来回转动,目光所及,似乎是长剑遮掩不到之处 ,心中立时恍然,原来药公在用目光试我的剑法。当下留心药公的眼光变化,掌中剑已不依防风剑法的先后顺序,只尽量用剑招抵挡药公的目光。
郭采莹不敢再看张正的剑招,凭着记忆舞了七八招,有一式剑法记不大真切,向张正看了一眼,却见张正施展的剑招与自己大不相同,又依稀有些相似,竟不知舞到了第几招。师兄的武功高出自己甚多,那一定是自己错了,她心里一慌,后面的剑招更加散乱,只得再向张正看去。张正此时剑势回旋,竟似是防风剑法的第二招,她心中更慌:“哎呀,师兄一遍演完,这是第二遍了吗?”索性再次跟着张正舞出相同的招式,哪知此时张正剑招加快,明明使的是防风剑法,却已分不出是哪一招,哪一式,前招与后招,招数连贯,浑然天成,周身上下已没有半点破绽,自己再想模仿,已是万万不能。
到此地步,郭采莹已知张正算是练成了这路防风剑法,而自己还未入门径,再练下去,只有显得自己更差,索性收了剑招,奔到药公面前,拉住药公的手,娇声道:“药公,您看看,他一上来就把剑招使得那么快,我是没法跟他一块练了。”
药公甩开她的手,绷着脸道:“你还不跟人家练呢,再不用心,功夫都落下十万八千里了。”
郭采莹赶紧再拉住药公的手,央求道:“人家就是学的慢了一点儿,以后努力还不行嘛,您别生气了。”
药公知她不是不学,毕竟像张正这样一点就透的武学奇才,万中无一,脸上现出一丝笑容,说道:“你能有你师兄一半的聪明,那就好了。”
郭采莹笑道:“就算我没他一半聪明,您多疼我一点儿,不什么都有了。”
药公笑道:“我怎么不疼你了,你却总是偷懒气我,我还疼你做什么?”
郭采莹忙道:“药公,您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偷懒,什么时候气您了!”
二人说话时,药公的眼光已不再看向张正,张正如同去了一个大敌,顿感浑身上下轻松自在,压力全消。他生怕药公再看过来,连忙用长剑在身前身后疾速划过,一团剑光护住自身,正是防风剑法的最后一招“防患未然。”
张正收招立定之后,药公笑道:“不错,孺子可教。”
张正向药公躬身施了一礼,说道:“多谢药公教诲。”
药公点头微笑道:“嗯,你学得这么快,我再教你一路什么剑法吧。”
郭采莹急道:“不行,我还没学会呢,等我学会了才能教!”
张正方才用剑招抵挡药公的目光,看似应对自如,滴水不漏,实则已将本身的功力发挥到极致,此刻身心俱疲,如同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实在是无力再学新招,说道:“还是等一等师妹,我二人一同试学新剑法吧。”
郭采莹只道是张正重情重义,为了自己不学新招,心中甜蜜,脸上微红,说道:“还是你先学吧,等学成了,再教给我,还不是一样。”
药公又向张正看了一眼,见他脸色发白,持剑的右手微微颤抖,知他精力消耗甚巨,急需休息,便道:“也好,你们取长补短,把这路防风剑法的精义摸清吃透,再学其他的剑法。”
郭采莹满心欢喜,说道:“药公,我和师兄累了,让我们休息一下再练吧。”
药公微笑道:“你什么也没学会,有什么累的?”
郭采莹嗔道:“累了就是累了嘛,跟学没学会有什么关系?”
药公笑道:“好,好,你们休息。我去照看一下我的宝贝枸杞花。”
二人目送药公走远,郭采莹笑盈盈的刚想说话,张正支持不住,一跤坐倒。郭采莹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扶住张正,慌道:“师兄,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张正低声道:“没事。”盘膝坐好,深吸了一口气,闭目运起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