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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白鹫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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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步伐并不快,迈开的步子只及平常的四分之三,甚至有些许左摇右摆,略微能看出企鹅移动的模样。

枯叶人影保持着相同步调在前方引路,冷鸦跟随而上前也毫无反应,就像是一个上了发条,自行移动的机器人。

“寒蝉,你怎么了?”

冷鸦微微低服身躯,探着脑袋直视对方的眼睛,那低垂的脸庞挂着一双失去焦点的空洞之眸,暗示着这具躯壳已不再由寒蝉控制。

“我是一个。。。合格的。。。祭品。”

她的嘴唇以微小的幅度开合,没有音调起伏地说出了令人震惊的话语。

冷鸦心中一紧,下意识得抬起手臂,想要将对方推醒,在指尖触及肩头的一刹,他突觉背后传来一道危险的寒意,本能驱使他侧身闪避,却没能避开。

一道阴风之弧卷着枯叶扫向冷鸦的后背,凉意与痛感交错于肉体,传递至神经。牙关紧咬的同时,冷鸦翻身回望,见那枯叶人影背部的一双体块正轻轻摆动,显然这就是阴风的来处。

[-1000]

一个蓝色的法术伤害从头顶飘起,在那数字消失之前,冷鸦便已抬起暗器匣,打出鸦羽予以还击。

黑色羽毛飞至十米之外,透过枯叶、透过人影、透过轮廓,却没能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仿佛那行走的枯叶人影并不存在一般。

而这人影也并未还击,只继续“牵”着寒蝉向前方行走,枯木之林似深深庭院,就像是勾着新嫁的姑娘,双宿双栖纷纷返家。

“怪异。”

冷鸦眉头紧皱,疾奔而上挥剑攻击,左手横斩右手突刺,剑技连续攻击,枯叶虽被劈砍洞穿,人影的行走却仍是不止。挡不住,也斩不断。

于是他只能返回寒蝉的身侧,想方设法将其唤醒。可每当发生哪怕再微小的触碰,枯叶之影便会扇出阴冷之风,每一次命中,都会削减固定1000点生命。

“这种情况,碎镜空间能否强行脱离呢?”

冷鸦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下一秒又立即否决:

“碎镜空间的冷却时间太长,既然现在暂时没有危险,不如静观其变,且看一看这枯叶人影究竟要将寒蝉带往何处,如果情况不利,再激活碎镜空间也不迟。”

于是冷鸦侧边跟行,随着一人一影并行去往枯木深处,偶有斑鸠藤蔓之类的怪物截道拦路,也便一并收拾。

寒蝉不知缘由的呓语不曾停止,直至跟随枯木人影走到一座枯木搭建的城寨。

这里的木栏破败凋落满目疮痍,有明显刀劈斧凿的痕迹,其内腐木交错纵横,残余的木屋东倒西歪,俨然像是一座被遗弃的、且曾经被攻破的哨站。

这城寨遗址历经雨雪风霜的侵蚀,又遭千蚁万噬的啃咬,早已是朽木中的朽木。你的手指甚至仅仅与之触碰,便化作木屑层层脱落,洒了一地灰尘。

走到这座城寨的正中央,一座由枯枝堆叠而成的平台映入眼帘。它的木料表皮之上还泛着青苔,甚至长出不少新鲜的白蘑菇,说明这一堆木料,还有一定程度的新鲜。

也就是说,这座枯木之台是在城寨荒废之后,由不知何人修筑的,甚至有可能是在近期才搭建而成的。

木台之上立着三根光溜溜的木柱,每一柱都有五米之高。枝干之上没有特别的纹路,只是裸露出原木颜色的树心,像是有谁将树皮一层一层撕下。

三根木柱呈三角形摆放,中心也空无一物。

枯叶之影也便引着寒蝉步入其中,当白衣女子的脚掌踩在木柱的正中心,所有枯叶骤然跌落洒满一地,勾勒出的人影却并没有现身。

原木之柱开始接连亮起,空荡荡的顶端进而生长出法力充盈的绿树,品种类似笔直的云杉,挺拔俊秀直指苍穹,在这片朽木堆叠的城寨中,显得那样生机盎然。

冷鸦一直关注寒蝉的生命情况,发现她的血量始终保持健康,白衣不染没有外伤,脸色浮现出浅浅的红润,不似被献祭,倒像是经历着浇灌与给养。

冷鸦靠近枯木之台,一种绿树成荫的清凉涌上心头,同时鼻息间漂浮着新鲜叶片的味道,仿佛果真处于密林之中。

他的步子总算踩上枯木之台,落脚之处立即长出尖刺藤蔓,如同长矛一般自下而上刺出,刺破柔软的皮甲,将冷鸦的脚掌完全刺破,顿时血淋淋一片。

地面无法通行,冷鸦又操纵着好伙伴雪鸦从空中接近,比及飞入三角阵列之中,卷曲的藤蔓立即像是地对空导弹一般密集突刺而来,顷刻间就将好伙伴轻松扼杀。

“寒蝉,你怎么样?”

见这三角阵列禁止入内,冷鸦又一次发去密语,无法送达的语句再度石沉大海。为了确认对方的状态,冷鸦心念急转,捻出灵魂飞刀,向着寒蝉挥洒而去。

他的本意是想要将寒蝉拉入PK之中,却阴差阳错激起了三角阵列的反噬,绿树之影光华更甚,射出翠绿的箭矢,截停了飞行中的灵魂飞刀,又在下一刻追本溯源,向冷鸦所在的位置洒下密集的箭雨。

冷鸦踩着凌空剑影向后荡去,险之又险逃脱了箭雨覆盖的范围,脚尖还未踩在地面,又有阴风斜飞而来,裹夹着寒意斩向他的腰身。

“呼~”

阴风毫无悬念的命中,甚至向后吹拂了十几米,将一座苦苦支撑的老旧木屋生生斩断,扬起木屑漫天飞舞。

冷鸦饮下药剂,循着风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三根原木桩之一的顶端,一个背生双翼的身影赫然可见。

那是一对大天使一般洁白且羽翼丰硕的翅膀,映衬着翅膀的主人略显黯淡。

他是一个骨架消瘦、形容枯槁的垂暮者,身披破败的灰袍,手中捧着一本枯黄叶片缝制的书籍,眼皮半抬,眼眸中尽显疲态,不过望向冷鸦的视线却如利剑般锐不可当。

“你,妖族,不可。。。靠近!”

他的声音像鸟一样尖锐,每说一个词语就需短暂的停顿,脖子也不断前后缩着,就像小鸡啄米,整个动态都非常鸟类化,可又长着一对高高翘起的精灵耳,其中一只还只余半截。

“她也是一名妖族,你又为什么要将她勾入阵中呢?”

冷鸦想要确认对方是否是刚才那个枯叶覆盖的人影,眼神也自上而下,看见那精灵的脚下的确长着一双鸟类的爪子。

而背生双翼的精灵也并没有否认,而是坦然回答道:

“因为。。她的。。内心。。满是。。创伤,是最好的。。祭品!”

精灵的话语磕磕绊绊,眼神却愈发锐利,他已经将冷鸦视为破坏献祭的仇敌,正想着如何除之而后快,并且立即采取了行动。

“唳!”

精灵的口中发出一声鸟鸣,紧接着火速翻开枯叶之书,绿色的文字像是蚂蚁一样爬上精灵的手心,随着他抬手指向前方,一道粗壮浓厚的闪电奔涌而出,裹夹着强大的能量,向着冷鸦奔袭而去。

绿色闪电似利箭穿胸而过,落地生花令枯木抽芽。这似乎是一道纯净的生命洪流,浇灌在腐朽的地面,让干枯的过往重新获得生命力。

然而被击中的冷鸦却是元气大伤,不仅生命值骤降了1800点,甚至产生了一种生命被抽离的感觉。

借助雪鸦的视野,他发现自己的面部呈现缩水般的干枯,垂在两鬓的发丝也染上了霜白,像是一个半截身体即将入土的老人。

“衰老?”

冷鸦检查状态栏,发现自己已陷入名为衰老的负面状态,属性面板的数值全面下降20%,叠加在[朽木易折]之上,境遇雪上加霜,最致命的是,速度也会有同等的下滑。

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愈发软弱无力,冷鸦却不得不强自镇定心神,抬起暗器匣编织出远程攻击的序列,随着一把一把飞剑脱手而出,鸦羽飞燕层叠而上,场面上似乎占据了上风,实则处境仍然不容乐观。

风之血饮的恢复捉襟见肘,受到三角阵列的限制,冷鸦也无法去到原木的顶端与怪物贴身近战,劣势的叠加让他心生退意,但他又不忍弃寒蝉于不顾。

“先离远一些,看看能否将这只拥有鸟类特质的半精灵引开。”

冷鸦暂时脱离回头狂奔至30米开外,超出了寻常远程攻击的范围。木柱顶端的怪物不断扇动着翅膀,刮出阴风不断追逐,而他本人却没有离开木柱之上。

“不能移动吗?难道是因为所谓的献祭仪式仍在进行中?”

冷鸦心中推敲着,下一秒,已施展化竹为剑,以意念凝成巨剑形态,一米四的长剑握于手中,顷刻间便已推递而出,向着怪物疾飞而去。

一寸长,一寸强。巨剑模式的飞剑打破了常规远攻距离的限制,尖锋刺破半精灵灰色的袍服,嵌入他消瘦的皮肤,血液以飞溅的形式洒出,洞穿的效果颇具视觉冲击力。

“哇!”

半精灵吐出一口鲜血,抖擞翅膀卷起阴风想要予以还击。风的弧度吹到三十米便行迹散去,无法对冷鸦造成直观的威胁。

“果然不能移动。”

望着半精灵怪物气恼地不断振翅,冷鸦心中淡定了一些,他站在三十米线之外,不断凝成大剑,又不断地投掷而出。自身虽然安全,却无法保证“被献祭者”的周全。

不知从何时起,寒蝉察觉到自身的意识被剥离于躯体之外。她能隐约感觉自己在行走,除此之外,脑海中一片混沌。

她漫无目的行走了许久,听不见自己的呓语。直到三棵绿树生根发芽,打破了那片混沌,她的眼睛才再度成像恢复了视觉。

眼前是一排木栅栏,一个精灵军团正在丛林里安营扎寨。他们砍伐树木削尖枝干,修筑出稳固的寨门,又搭建起一个个木屋,似乎准备在这里长期驻扎。

精灵军团会时不时出寨,在林间与不知名的敌人作战,归还之时血染征袍,伤者不计其数,亡者十去其三。

对于戍守荒蛮之地的人而言,岁月是最不留情面的,每日侥幸逃生度过一劫,又有新的一日要迎接未知的死亡。

岁月不断裁剪整个精灵军团的人数,幸存者越来越少,不断有士兵发疯、失措、大喊大叫,他们会在夜间翻墙逃离,结果不是丧生在自己人的手里,就是被怪物侵蚀吞噬。

“我们是一群被遗忘者,丢弃在这个毫无生机的地方。”

“我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家,今后也不会再有了。”

“我昨天还能看见自己的左手,今天他就不见了。”

寒蝉的意识飘行在城寨的上空,她的耳畔不断响起精灵士兵的心声,他们有的倚靠在墙脚,肢体不全者躺在木条搭建的简易床铺上,每一个人都表情淡漠,仿佛已经成为毫无感情的行尸。

“不,我们要打起精神来,坚定内心,不能遗忘我们的职责。”

军团长大声呼喊:“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与那些虫子战斗的,即便它们数量庞大,只要我们守住城寨,就一定会有转机!”

他的声音果敢决绝,却似乎没能驱散萦绕在人们心头的噩梦,意志涣散者身体也愈发羸弱,最后甚至握不住手中的长剑,提前撒手人寰。

精灵军团的生者越来越少,最后甚至连寨门也守不住。在一个月光昏暗的夜晚,大量的甲虫怪物向城寨发起了袭击。

它们轻易越过几乎毫无抵抗的寨门,推倒成片的木栅栏,压垮空荡荡的木屋,啃咬着生着与死者的躯体,最终将整个军团唯一一名抵抗者团团围住。

军团长的表情满是孤寂与落寞,他紧锁的眉头写满了不甘,虽然知道自己绝无生还的可能,但仍然挥剑向前,声嘶力竭地说出了自己的遗言。

“我会吞食所有人内心的负面情绪与创伤,让每一个士兵的心中重燃希望!我亲爱的士兵们,我的手足兄弟,我们不是败给了虫子,而是败给了我们自己!”

他的长剑斩杀了数不尽的甲虫,却终究被来自身后的偷袭者暗算。黑色的甲虫怪物用巨颚将他的双脚生生绞断,失去支撑的军团长无奈地向后倒去,躺在地面,又在顷刻间被不尽的虫怪吞没。

他倒下了,整个精灵军团无人生还,至死也认为败因在于自己的内心不够坚定,然而或许孤立无援才是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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