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祖义一亡,南洋东海再无贼寇为患,海晏河清。又呆了几个月,直到处理完了陈祖义余孽及三佛齐租界的设立之事后,朱肃便向汤和、常茂先行告辞一步,与李景隆一同往应天复命。
另一边,与朱肃兵分两路,往北方追查延安侯、吉安候聚奴造反案,负责肃清给二候大开方便之门的边关诸将的朱棣,业已过了长江。他这次回来,不止锁拿回了不少大明边军之中枉法贪赃的军中败类,同时,还会同了平凉侯费聚、姚广孝等西征帖木儿帝国的明军本队。西域路远,费聚与姚广孝等人一路沿陆路领兵回师,倒正好和朱棣撞了个正着。
直至此时,昔日西征帖木儿帝国、光复西域的大明之功臣良将,才算得上尽数凯旋了。
朱棣这一支明军出征,可称得上是战功赫赫,先是以一偏师出塞,周旋草原诸部之间,襄助魏公徐达、魏世子徐允恭保全北疆榷场。期间以战养战,越打越强,为大明收服了两支成建制的蒙古铁骑。
而后又转战哈密,击破瓦剌大汗也速迭儿,收服亦力把里,光复西域汉唐故土。之后又顺势进军中亚,遏住了正在强势发展,或可能成为大明威胁的帖木儿帝国之咽喉。
朱肃这一路兵马,所为亦是可圈可点。其剑走偏锋,行海路奇袭中亚,一路开拓海上丝绸之路,在南洋设立了许多租界、商港,又击破不尊奉大明天朝的德里苏丹国,使华夏之兵威第一次到达身毒之地,使得天朝教化传至昔日之佛国,“感召”了无数位于身毒蛮夷小国赴往大明称臣纳贡,尊奉大明为宗主。
且,因为大明之影响力遍及腹背,地处高原、兵锋难及的吐蕃、乌斯藏诸部,也纷纷遣使入应天府,表达愿意向大明称臣之意。
之后朱棣、朱肃两志兵马合并一处,其利断金,力敌有志恢复成吉思汗故土、野心勃勃的瘸子苏丹帖木儿,将对大明心存觊觎,且正在崛起的帖木儿帝国扼杀于崛起之时,使大明的影响力到达了欧洲大陆,奥斯曼、拜占庭、佛郎机等诸国,皆闻大明之名。
这样的大功,可说是震古烁今,也不为过。之后搂草打兔子,顺便解决了吉安候、延安候两位侯爷的叛乱,以及南边的白莲教和海寇,以及北面的边将贪腐问题等功劳……倒是显得没那么耀眼了。
这数场战役的胜利,给大明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横亘在南北商道上的帖木儿帝国与陈祖义集团覆灭了,路上丝绸之路、海上丝绸之路,尽都畅通无阻。光是这一点,就能在日后给大明带来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商税。更别提将大明的影响力遍布于欧亚诸国,万国特产的香料、矿藏等物,亦为大明所尽有。大明的租界星罗棋布,遍布于整个亚洲。
这些正在建设中的租界和商路、贡道,将会变成一条条为大明帝国输送血液的血脉,使得华夏帝国的底蕴越发强大。一个前所未有的华夏正在冉冉崛起。
同时,也打了那些因循守旧、抱残守缺的迂夫子们一個耳光:谁说开疆拓土之策,就是穷兵黩武?妄自尊大,畏首畏尾,才是败落之道!
华夏这只巨龙,那原本沉睡在故纸堆里的进取之心,开始全面醒转……
朱肃与朱棣先前是以一偏师轻舟归国,朝野猝不及防,连个像样的接迎仪式也无。后来又出了唐胜宗和陆仲亨那档子事,朝野上下更是没有闲暇去筹备什么仪式。然而这次连大军也归朝了,要是再没有一个像样的接迎仪式,莫说老朱,就连天下万民也不乐意。
礼部在数日前就派人将朱肃朱棣拦在了江左,并和两位皇子和诸将士们核对了迎接凯旋大军的全套礼仪。老朱特意教钦天监选定了黄道吉日,受颇有工作狂潜质的老朱、朱标两父子影响,素来绝难有休息之时的大明朝廷破天荒的休朝一日,由朱标带着满朝文武齐至应天城外的燕子矶,恭迎凯旋将士过江。
这日到燕子矶迎接凯旋将士的不止有在朝的文武百官,还有致仕官员、士林名宿、勋臣功卿、皇亲国戚。甚至连京中各大寺院道观的僧尼道士、驻留鸿胪寺的各国使节、各大商会的会首豪绅,乃至凑热闹的黔首百姓、想要一睹大明天兵之威的士人童子,各色人等,皆汇聚于此,燕子矶已是挤得满满当当。
所幸近几年大明亦是大事频频,负责此事的礼部也不是头一回组织这般大的盛事了。且经过老朱的数次铁腕清洗,如今大明选拔上来的官员早已不复昔日那般,多有从故元朝廷所遗留下来的滥竽充数者。当今礼部尚书任昂虽是元朝至正年间的进士,然其精习六艺,绝非食古不化之腐儒。
其人勇于任事,对新学亦颇有研究,对朱肃与宋濂等新学领头人提出的“实事求是、经世致用”之准则亦是十分推崇。他曾奏请摧毁天下淫祠,以刹天下邪门外教作乱之风,使得民间风气一清,又曾主持各地外邦入贡诸事,制定冕服之制、大成乐器,厘定诸军平云南之功等等,无不井井有条,是为大明的稳定立下汗马功劳、十分受到老朱器重的能吏。
在任昂的主持下,礼部事先在燕子矶划分好了不同的区域,前来迎接的各色人等按照身份分别等候在不同的区域中,虽是拥挤,却也井井有条。
码头上,礼部搭设的彩棚足足有三丈六尺,其上红绫高挂,旌旗飞扬,歌舞声乐俱都齐备,因担忧迎接队伍之中或有年老体衰孱弱者,道路两侧甚至还扎了许多的棚子,棚中有茶水伺候,供难以久站者暂坐稍歇。
渡江的战船自不可能用远航的宝船,但长江水师所用的三层楼船,亦是足壮大明上国威势。船上,大明远征将士个个都将身上本来伤痕累累的铠甲擦的锃光瓦亮,他们高挺着胸膛,代表着所有远征的袍泽,准备接受来自故国父老们的礼敬与恭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