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五十多人的靖军细作此刻还有三十多人,三个人拖着鱼叔,四个人在围攻吕满,地上躺着的瞿新已经气若游丝,连抬抬手都费劲儿。
张福和郑孝先正在努力往回撤,两边各有四个靖军精锐在拖延,迎击城防营的也不过二十人罢了。
队正阮建德原本满满的信心此刻早就成了惊骇,城防营的编制和战兵是一致的,一果有三十七人,加上他自己一共三十八人,基本上二打一,而且还是结阵而战,阮建德知道自己的部下肯定比不上州卫更别说六军,但是完全没有想到是现在这样一边倒的结局。
城防营的士兵不能说是不英勇,即便是伤亡过半依旧没有一个人撤退,依旧怒吼的冲杀并试图重新结成战阵。
可是靖军的长刀总是不知道从那个刁钻的角度钻出来然后刺穿皮甲刺进身体里,带出血线。
一个又一个的城防营士卒不甘的倒下去,勇气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能写出来最多仅仅是悲壮。
在很短的时间内,从接战开始或许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但是一果人马除了阮建德和果长之外竟然已经全部阵亡,而且果长也是伤痕累累,站着都困难,而靖人不过死了两个伤了五个而已。
群狼围着受伤的羊群,滴血的獠牙上散发着狰狞的恶臭。
张福郑孝先又解决了五个靖军精锐,但是郑孝先也受了不轻的伤,左腿上被一把靖刀割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此时吕满已经是在勉力支撑,周边躺着六个靖军的尸体。
“怎么样?”
张福喘着粗气问道。
“头,还成,死不了。”
张福松了口气,点点头。
“大新子!”
吕满一惊,急忙问道:“怎么了?”
转过头时便看到郑孝先已经把瞿新的脑袋放在了怀里。
张福俯身把耳朵贴了过去。
“头,就有个垫背的,憋屈啊!”
张福听着很是费力,但总是听清楚了。
瞿新再来不及多说什么,头一歪断了最后一口气。
三人顾不得悲伤,鱼叔那里又斩杀一人,但是情况似乎更不佳,而城防营那边只剩下队正阮建德一个人,十几把靖刀上下翻飞,斗大的头颅滚了好一段距离。
浮桥之上城防营的士卒紧张的组成一个临时的防线,离得远看不真切。
剩下的十八个靖军精锐很明显的能感觉出两股敌人孰强孰弱,虽然桥头人数更多,但是明显很弱,可是尾巴很强,就连那个不起眼的老头都给己方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即便看着他们都受了伤也依旧犹豫。
如何抉择?
张福来告诉你。
“满子,还能走么?”
吕满立即站起来说道:“头你说吧,我没问题。”
“你去帮鱼叔,然后再回来。”
“好的头,我这就去。”
“孝先,我们去支援城防营的兄弟,浮桥绝对不容有失。”
郑孝先笑道:“那咱这就让这帮小矮子见识见识。”
吕满拖着伤往回赶,铁甲靴一步一个鲜红的脚印,扯得伤口总是有那么点疼。
围攻鱼叔得两个靖军细作此刻已经是红了眼睛,一个老头子杀了己方三个人,说出去谁信?
大军中最精锐得一批人连个老头子都打不过,五打一还被反杀了三个,这是老夫子么?
惊怒之下二人得攻击更加得迅猛,甚至隐隐有发挥超常得势头。
鱼叔没了左臂,右腿和腹部还分别中了一刀,若不是潜意识还在很可能就已经交代了。
沉默的鱼叔依旧在尽全力的挥出手中的直刀,虽说很是狼狈但还在支撑。
两个靖军相互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而且郑军还过来一个铁甲,即便走路都滴着血靖军细作也不敢再有丝毫轻视,这是月余以来他们见过的最强的对手。
两个人很默契的加大了手上的力量,试图在吕满赶到之前先把鱼叔解决掉,二打一总要比二打二优势大的多。
鱼叔单手握刀,因为疼痛微微有些颤抖,面对不同角度攻来的刀峰他很明智的选择后退一步,成功避开了迎面劈下的靖刀,又朝左反手一挡挥了过去。
可惜终归是年岁在那里,又少了许多力气,喘着粗气的鱼叔后槽牙几乎咬碎都没能挡住这一刀。
鱼叔被迫连连后退卸力,双腿在地上踏出一个个脚印却也让右腿上的伤传来的痛感更加的剧烈。
吕满的脸上爬满了焦急。
鱼叔终于发出了接战以来的第一声怒吼。
手中的直刀带着奔腾的气势朝着面前的靖人直劈过去。
这一刀刀势之巨如猛虎下山,青龙出涧。
靖军一时之间惊惧到恍惚,但是随即又清醒过来。
就算是虎那也是受了伤掉了牙的老虎。
想到这里提起一口气朝前迎了上去。
狼勇还是虎威?
铛的一声巨响。
两刀相撞迸发出点点火花。
鱼叔手中的直刀不甘的裂出一道纹,随后齐齐断裂。
脖子之上一道血线从无到有从浅到深。
老兵终归是踏上了牺牲,正如曾经他的一个个袍泽那样。
鱼叔没有捂着脖子,他的脸上有不舍却带着满足的笑容,咧开嘴还能看到缺牙的缝。
另一个靖军怒吼一声冲了上来,长刀从右劈向左,苍白的头发下布满褶皱的脸,微笑凝固着飞起,留下一具无头的尸体直直的倒了下去。
“鱼叔!”吕满决眦似裂,双目血红。
张福郑孝先身躯微微一震继续大步向前。只是眼中的怒火却是怎么也无法弱小几分。
“杀啊!”
郑军怒吼着冲向了数倍于己的敌人。
“杀啊!”
张西阳在更东边的青城郡也怒吼着朝着数倍于己的敌人挥着直刀冲了上去。
这是一队押送粮草的后勤部队,除了几个军官骑着马披甲以及少数步卒穿着跟没穿差不多的竹甲之外其余大多穿的破破烂烂的,不少人身上一看就是抢来的,明显的不合身脚。
大渡幸一此刻心中那真的是万马奔腾,怎么平白无故的冒出一股郑军来还是骑兵,前方一点消息没有,吃着好的用的好的,连郑国女子都是优先享用,结果就是这么废物?
“列阵!”
大渡幸一骑在战马上朝着自己乱混混的部下大喊。
“把粮车推上来,快点的!”
很好,不蠢。
大渡幸一最基本的反应还是有的,知道用粮车来阻挡骑兵的冲击。
但是漫长的官道上有谈何容易。
二百余骑肖州军开始满满加速。
于是视觉上的诧异变成里视觉听觉立体上的震撼。
大渡幸一立即意识到自己现在遇到的这股敌人根本和之前遇到的什么辉州卫不是一个档次。
心里不由得又骂骂咧咧得碎叨起来,一面又呼喝着部下希望尽快能有个防御得阵型。
不过大渡幸一着实有点冤枉人,就二三百人而已,而且说实话也确实是没有顾得上通知后方。
毕竟在靖军高层眼里二百多骑兵那就跟苍蝇似的,他们不知道最底层得靖军士卒那种哦绝望,即便小野早竹得亲信侍大将领了盒饭也没有足够得重视,战场上有时候运气不好是很正常得事情。
也是靖军得进展太过顺利,这一个多月以来根本没有遇到过特别强悍得郑军,以至于整个靖军上下气氛异常得乐观。
随着肖州军得冲锋越来越快大渡幸一心中得不安和震撼越来越剧烈,再看看依旧哄乱而且明显有些惊恐得部下大渡幸一抽出了自己得佩刀。
然后转身,打马,逃了。
头都不敢往回看。
这一举动把张西样等人都愣了一下,一同愣住得还有靖军士卒。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
对面得气势确实骇人,但是你大渡幸一好歹也是大渡家得佼佼者,视荣誉为生命得大渡家,现在这算是什么情况?
大哥,你拔刀得姿势很帅,气势很足,但是你转身跑路那真的是一点犹豫没有啊。
大哥,我们人多啊,两千多人呢啊。
大渡幸一心里一阵MMP,对面一水的铁甲,人马俱甲,一看就非常不好忍,要不是精锐中的精锐就见鬼了。
就手里这家伙,还有这些连阵型都聚不起来的步卒,你以为对面来的骑兵身上那甲是竹子做的?你以为对面的骑兵骑的是我胯下的这种还没人家肩膀高的马?
开什么玩笑,不跑等死么?
我大渡家是视荣誉为生命,但是命都没了要荣誉有屁用?
大渡幸一在今后的日子里无数次的庆幸今日的决定,并且引以为豪。
然后,在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靖军一哄而散,开始疯狂奔逃。
这种情况张西洋又怎么能错过,又怎么能忍心拒绝。
整个肖州军随着战马的冲刺气势已然攀登到顶峰。
战马轻轻一跃便越过零星的粮车,还有的肖州军士卒纵马从侧面绕了过去。
遍野的靖军士卒如同鸭子一般被撵着奔逃。
肖州军手中的直刀掠过一个有一个敌人,连战马身上都被浓浓的鲜血沾染,倒是有点传说中汗血宝马的意思。
张西阳没有打算放过任何一个靖军的意思,他下达的命令是诛杀任何一个一个诛杀的靖军畜牲。
肖州军将这个命令执行的很彻底,但是却不可避免的分散开来,尽量维持着一伍的最小单位。
靖军士兵跑的慌不择路,四面八方那里看不到郑军骑兵那里就被认为是安全的。
时间在追击奔逃的过程中飞速的流逝。
小野早竹很快便知道了这个消息。
脸色黑的可怕。
“郑人精骑,找死!”
小野早竹彻底的愤怒了。
匹夫之怒大多是骂骂咧咧,再甚者暴打斗殴,最多血溅五步,但是将军一怒那便是万骨埋沙。
“明日,破城!”
“围歼郑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