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真的很小,刚刚分别不久的风临和木知就这样再次相遇了。
木知兜兜转转,也来到了五陵街。站在五陵街头,他看到了向东看到了繁华的扬州路,向西看到了破晓巷。
在这一刻,他立刻就决定,破晓巷就是他开医馆的地方,他走遍了整座黄城,觉得只有这里的人最需要他。
然后他就要向西拐,却莫名其妙被人抽了一鞭子。
“哪来的不长眼的贱奴?竟敢站在大街上挡小爷的路?”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醉醺醺的公子哥策马走过,其中一个人照着木知的后背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风临刚走出破晓巷,就看到了这一幕,她神色立刻冷了下来,快步走到了木枝身边,木知立刻眼前一亮:“风临,你也在这儿?”
“呦,一个落魄乞丐还有相好的呢?”刚刚挥舞鞭子的神族子弟立刻嘲笑道,而后面的几个人见状随之大笑。
风临回过头,看向这个几个人,脑海中已经开始想象哪种死法比较适合对方。
木知却立刻赔礼:“对不住,是我挡住了路,请您宽恕。”
风临再次回头看木知,此时她更想打他。
这时又有一人从后策马而至,随着那人的到来,几个人纷纷偏转马头,为之让路。
只见来人衣着华丽至极,竟然穿了一身艳红的衣服,一个大男人,头上甚至攒了一朵花,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醉蒙蒙的,左眼下竟然有一颗泪痣,当真是男生女相,不知会勾走多少怀春少女的魂儿。
这时他翻身下马,走到风临面前,啧啧品鉴道:“姑娘这长相倒是不俗,放在秦淮楼里也算是别有韵味,虽然不够妖娆,但却是个不一样的美人儿,不如就跟了我,保你下半生衣食无忧。”
“哈哈哈!阳兄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你一个从破晓巷跑出来的凡人,能被看上是你的福气。”随着这人下马,他身后的几个狐朋好友纷纷下马,可以看出来这个被唤作“阳兄”的人身份绝对不低。
风临没说任何话便被木枝拉到了身后,木知继续赔礼:“请几位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只是他人的确是在赔礼,身子却没有弯下去分毫。
“你也配跟我们道歉?”一个神族子弟补充道。
“怂是怂了些,倒是有点儿胆量。”谁知这位“阳兄”竟没有发火,眼神中反而透出几分清明,悠悠说道:“我从不强美人所难,何况是有主之人,走吧!”
“阳兄,我们就这么走了?”
“丹石,你很质疑我的决定?”“阳兄”微笑着,一双桃花眼显得格外迷人,却又让人觉得有些胆寒。
“没有没有,阳兄既然没了兴致,我们回去便是。”丹石立刻谄媚笑道,并请他上马。
“美人儿,我们有缘定会相见。”“阳兄”朝着风临眨了眨眼睛。
而后上马的丹石,却投来了恶毒的目光。
那些人骑马走了,留下了一街灰尘,木知稳稳地挡在风临面前,不让她沾染分毫。
“我已经下毒惩罚了他们,你不要杀人好不好?”木知说。
“你向前道歉,就是为了救他们?”风临似笑非笑。
“别用杀人解决问题,行吗?”木知又问了一遍。
“那要看你下了什么毒?”
木知欲言又止,脸色有些红,在风临越发奇怪的目光下,说道:“此毒名为‘三日桃花劫’,无色无味,只是会让他们偶尔浑身乏力,没有三日,怕是恢复不了。”
风临疑惑了一下,忽然想明白了,却更加狐疑,说:“你为何会随身携带这种药?”
“我的药很全的。”木知拍了拍自己一直背在身后的箱子,回答得非常认真。
但是风临却觉得心里怪怪的,他这幅认真的样子,倒是让她更加无力反驳。
“可以不杀人吗?”木知问得有些小心。
“可以,你这招比杀人更狠。”风临无所谓地笑了笑:“你知道为首的那个是什么人吗?”
“神族世家,高等神族,别的就不知道了,不过他看着像个好人,我没有对他下毒。”
“为首的,是玄家家主玄殷的弟弟,玄阳。也是秦淮楼的东家,五陵街的幕后主子。”风临轻声道,她看似对一切混不在意,却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什么是秦淮楼?”木知问。
“就是整个天下最大最繁华的所在,里面最有名的就是玉京楼。”至于玉京楼是做什么的,风临却没有多说。
“风临,你要去哪?”木知见风临走向了扬州路,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开你的医馆,问我去哪做什么?”风临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
……
是夜,玄宫宫门紧闭,却灯火通明。但是并没有让人觉得有一丝热闹的感觉,反而处处透露着紧张沉重。
所有的宫人都去休息了,却都没有真正休息,他们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玄阳公子自红天时便回来了,然后一直跪在正殿外,直到这时已经入夜,一动未动,不敢发一辞。
而玄主一直坐在正殿大堂上,敞开了正殿的大门,其间忙于翻看各地事务,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其实没有人看过玄主发火,在大家的印象中,都觉得这是一个温柔如水的人,但一向上蹿下跳到处惹是生非的玄阳却最是怕他。
红天时,玄阳春风得意地从玄宫外进来,刚叫了一声“哥”,就看见下人们把宫门关上了。
玄阳知道大事不好,立刻收敛情绪,小心翼翼地走到大殿前的石板上,轻轻地跪了下来,一句话也不敢说,直到此刻。
玄殷教训弟弟通常都会关紧宫门,就连宫内的下人都不能随意走动,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空气安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这时玄阳的身边走过了一个人,在经过他的时候,玄阳轻轻拽了拽对方的衣角。
能在此时于宫中走动的,只有玄殷最信任的侍卫玄隆,玄阳甚至常常觉得,玄统才是他的亲兄弟,哥哥好像从来没有把他当下人看,而自己也视他为兄长。
玄隆宠溺地对他微微扯动嘴角,示意他稍安勿躁,玄阳立刻收回了手,心下稍安。
“殷兄长,坐了一天,要不起来活动活动?”玄隆走到玄殷的身边,轻轻咳了咳说道。
“隆弟,你是说我,还是说他?”玄殷放下手中的卷折,温和地问道。
“说你,也是说他。”玄隆坐了下来说:“夜间天气凉,一直跪下去对腿不好。”
“那你说怎么办?”玄殷问。
玄隆从广袖中掏出了一把戒尺,在手上轻轻拍了拍,传出的声音甚是清脆,然后平静说道:“打一顿吧!速战速决,见效显著。”
“隆哥!你怎么落井下石!”玄阳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却因为跪了太久,腿都酸了,又再次跪倒在地。
“嗯?”玄殷微笑着扫了他一眼。
玄阳立刻跪好,不敢再有丝毫造次。
“起来,进来。”玄殷说。
玄阳缓慢地起身,慢慢地挪动到了玄隆的身后,哪怕玄隆拿着戒尺,他还是觉得玄殷更可怕一些。
玄殷站起来伸向玄阳的胸前,然后在衣袋中掏出了一个骰子,随手往桌上一掷,骰子转了几圈后,停了下来,上面有两个点。
玄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悄悄地迈步要离玄隆更远一些,谁知却被对方猛然抓住按在了桌子上:“玄阳,你想往哪跑啊?”玄隆坏笑道。
“二十。”玄殷收起了骰子,随手扔向了殿前的假山。假山是用巨石所制,一粒光滑的木制骰子就这样深深地嵌入其中。
随着玄殷的话音刚落,戒尺就噼噼啪啪地打在了玄阳的屁股上。玄阳嚎叫得很惨,但又有些假,玄隆终究没有真正下手,只是意思意思罢了。
“够了够了,二十了,二十了!”玄阳立刻爬了起来。
玄隆也收了手,却被玄殷随手接过了戒尺,紧接着随着“啪”的一声响,玄阳这次发出了真正痛苦的哀嚎。
空气安静下来了,玄阳可怜兮兮地说:“哥,我知道错了。”
“是么?堂堂扬州路阳公子能有什么错啊?”玄殷似笑非笑。
“我不该去嫂子那里闹,也不该故意胡闹躲避婚约。”
玄殷手指摩挲着桌面上的戒尺,不置可否。
“我不该整日在秦淮楼混吃混喝,不该结交那些狐朋狗友。”玄阳的态度更加小心。
玄殷的脸色倒是更冷了一些,依旧没有说话。
这下玄阳有些惴惴不安了,又试探性地说道:“真的没有别的了,哥。”
玄殷再度拿起了戒尺,玄隆见状立刻说道:“你真以为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玄主?”
“哥哥说的是秦淮楼密室的实验?”玄阳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赶紧说:“我只是在破晓巷买了一些女奴,她们都是心甘情愿的!我没有强迫她们!真的没有。而且只要我的实验成功了,就可以研制出一种药,届时可以帮助凡人和半神延年益寿,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头绪,真的!”玄阳立刻解释道。
“你拿活人实验?”玄隆又问了一遍。
“她们是心甘情愿的。”玄阳赶紧补充了一下:“而且哥哥你不是从不插手我的生意吗?”
“把人都放回去。”玄殷说。
“是。”
“玄宫思过七日。”
“……是。”
“退下吧!”
“哦。”
玄阳走了,玄隆察觉有些不对,便问:“近日可是出了什么事?”
“黄裳估计会有些动作,看好他,别让他这个时间出去惹事儿。”
“也是,扬州路这些纨绔,我也早就看不过眼了,咱家这位公子又是这些纨绔的头儿,自己管教总比别人动手要好。”
“找到她的下落了吗?”玄殷问。
“正要来禀报,找到了,而且巧得很。”
“嗯?”
“今日咱家阳公子还跟她起了冲突。”
“你说什么?”玄殷难得一阵后怕。
“当时没动手,现在应该没事儿了。”
“这个月,不要让他出门,务必看紧他。”玄殷吩咐道。
“那我们是否先控制她?万一她落入别人的手中可就麻烦了,而且宁二那边还想要一个结果。”
“妄自控制她只会让我们陷入险境,放心吧,黄城内没有人可以轻易拿下她。”
“她真有这么强?”
“她的确强,而且特殊,关键是黄城内还没有对付这类人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