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杀了,我们两清。”风临回到秘营对天狼说道。
“好,你可以带他走了。”天狼说罢,摆了摆手,甲寅便带着木枝走了进来。
“哦?是么?”风临却轻笑了一声,仿佛察觉了什么。
还不待天狼反应,风临便一把向前,动作迅捷地摘下了天狼的面具,露出的却是丁亥的脸。
丁亥一贯冷静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你怎么识破的?”
“姑娘还真是火眼金睛啊!丁亥的伪装连我们自己人都辨别不出来,你竟然能一眼就看出来,不愧是主子看中的合作伙伴!”甲寅笑嘻嘻地凑到了风临身边。
但回应他的却是一个颇为秀气而有力的拳头,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速度快得他连收回笑容都来不及。
“风临姑娘……”木枝刚要说点什么,便被风临一把甩到了房间的角落。
然后就听见一阵“砰砰砰”的响声,木枝惊讶得愣在了原地。只见风临几乎已经化作了一片残影,一拳接着一拳,一脚接着一脚,一招都没有落空,全部打在了那二人的身上。
一刻钟后,房间内多了三个鼻青脸肿的人,其中一个是拉架的木枝。
风临云淡风轻地撕下了木枝衣角的一块布料,擦了擦手上的鲜血,然后扔在了躺在地上的甲寅身上:“我这个人,比较记仇。今日饶你们一命,不过因为你们只是他的狗。转告他,他抽在我身上的鞭子,我会加倍还回来。”
“你个疯婆子!啊!”甲寅刚说出一句话,便又被风临一脚踹到了墙根。
“天狼不在,你们能奈我何?”说罢,风临拉起木枝便光明正大、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这女的怎么这么喜怒无常?主子怎么会相信她?”甲寅躺在地上,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
“不相信她,难道相信我们这两个废物吗?”鼻青脸肿的丁亥淡淡地说。
“可我觉得,这还只是个开始,以后他们俩怕是会常碰面,这个公道一定得让主子给我们讨回来。”
“我倒是觉得,她很有可能会从主子那里讨公道。”
于是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半月前,风临误入天狼秘营,进入之时便不知是何原因受了些伤。然后便被当作黄裳派来的密探给包围了,风临明显大意之下落入了主子的阵法,后又被主子擒拿,好一顿严刑审问。谁知什么都没有审出来,还被风临逃了出去。
而丁亥和甲寅两个人,就是主审官……也就是说,风临身上那些看起来鲜血淋漓的伤口,大多都是他们造成的。
至于内伤,那就是主子的手笔了。
看来,她不仅会找这两个人寻仇,迟早有一天,天狼的仇也会报。
……
……
“他们并没有伤害我,你不该下那么重的手。”木知一边追着风临一边说着。
“你觉得我打他们是因为你?你配吗?”风临停下脚步,双手抱胸调侃道。
“我知道不是因为我,我是想说他们不是恶人。”木知认真地说。
“对,我才是恶人。”
“你也不是。”
“呵呵?难道我是好人?”
“风临,你是好人,我从不会看错人。”木枝很真诚。
风临一时语塞,看着对方真诚的眼睛,又仿佛看到了那个人,可惜他已经不在了,难道这个世界中,竟然也会有他这样的人吗?
风临再次开口,语气变得温柔了许多:“接下来你要去哪?”
是啊,他能去哪儿呢?在这密林中唯一的院子都被烧毁了。
“回家,收拾一下,过一阵就能住了。”
风临带着木知,很快就回到了那片废墟面前,风临说:“都烧成灰了,你一个人怎么收拾?”
“现在还有灰,以前什么都没有,也建好了茅屋。”木知又笑了。言语间颇为得意,然后看风临忽然掀开了一块石头,便好奇问道:“你在做什么?”
只见风临从衣袖中取出一个木盒,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压在了石头下面。
“一些或许很重要,但与我无关的东西,就扔这儿吧!”风临说着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又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儿?”
是啊,这片密林有进无出,大多数来到这里的人都死在了这里。天狼足够强大,所以是个例外。而这里天狼的那些手下士兵,则从未离开过密林。
至于自己和小易,在这样的密林中,无异于回家了一般。这看似处处潜藏杀机的密林,对于他们来说,倒像是个可以随处栖身的天堂。
“我叫木知,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在这里,很早很早就在了。”
“更早之前呢?”
“我有一个师父,他待我很好,教我很多东西,尤其是医术,就是他教我的。然后有一天我醒过来,就在这片密林中了,师父不见了,我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人,风临,你是我看到的第一个人。”
“想找你师父吗?”风临问。
木知却不说话了,看起来有些难过,他总是不会遮掩自己的任何情绪。
“是你师父将你抛弃在了这片密林中。”风临却无情地说出了这句话。
“师父一定有他的道理。”
“你师父是神族?”风临问。
“嗯。”
“那他恐怕没有什么道理,你应该只是他的实验品。神族与天同寿,而你一届凡人,寿命只有区区几十年罢了。”
“那又怎样呢?还能够吹一吹这林间的风就很好了。凡人可生如蝼蚁,却美胜神明,生命是最美好的。”
“闭嘴!我不喜欢听这些。”
“那换个话题,我希望未来有一天能够走出这里,然后开一间医馆,你呢?你想做什么?”
“……”风临没有回答。
“你难道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人活着,总该有想做的事吧!”
“……”
“你一定会找到的,如果可以,我帮你。”木知走到了风临的面前,认真地说。
“你就是个傻子。”风临一把推开木枝,加快了脚步,看起来是要离开这里。
“你的伤撑不住的!别走那么快!”木知赶紧去追风临。
天空再次黑了下来,风临靠在了一棵大树下,如同一只舔舐伤口的猛兽般。
一片黑暗中,木知什么也看不见,身上的火种也都被天狼的人搜走了,他现在一无所有,只能呆愣愣地枯坐在黑暗中。
“风临姑娘?你醒醒。”木知轻轻推了推风临,他敏锐地察觉到风临已经失去了意识。
是啊,一个原本就身受重伤又到处奔波的人,又能撑多久呢?
木知有些无措,他不明白风临到底在坚持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心疼——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为何要受这么多苦呢?
风临意识朦胧间,感受到有人在擦拭自己的伤口,她想醒过来,却总会陷入到更深的梦魇之中。
黑色的天空渐渐转青,世界明亮起来了,树枝上的一滴露水落在了风临的脸上,风临睁开了眼睛,便看见了睡在自己身边伤痕累累的木枝。
风临有些疑惑,他这一身划痕和磕碰,是昨晚上弄的?还有他那身原本就破破烂烂的长袍,怎么不见了?到这时她方才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尽数被对方涂过了草药,而且都被整齐地包扎好了,用的正是他的衣袍。
那么对方这一身伤从何而来就显而易见了。明明受着伤,明明吹着冷风,他却睡得很香甜,甚至打起了轻微的呼噜。
风临站起身来,离开了这里。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木枝醒了,身畔空无一人。他有些失落,转而又笑了,自言自语道:“能离开就好,至少证明伤好多了。”
然后便走到小河边,洗了把脸,看着自己面庞青肿的样子,不觉哑然失笑,自己这样实在是太像一个乞丐了。
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他觉得很饿,便决定去找些吃的。忽然想到了什么,喃喃地说:“月征是谁呢?是那个人吗?”
“你昨晚还听到了什么?”
木知的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便看见河面上出现了一个女子的倒影,容貌也算清秀,但他知道这张面皮下是一张更加惊世绝俗的面容。
“你没走?”木知非常惊喜。
“我问你,昨晚你还听见了什么。”风临又问了一遍。
“你在昏迷中,一直叫这个名字,还有什么‘巽风’,一直说……对不起。”木知有些小心地回答道。
风临的眼神愈发冷了,平静地凝视着他。
“别的我没有听清,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哪怕经历严刑拷打。”木知举起右手发誓道。
风临转手将已经收拾好的野鸡扔给了他,然后坐在了一边的石头上。
木枝干净利落地收拾好柴火,把鸡穿在木棍上架好,然后走到了风临的身边。
“又怎么了?”风临问。
“我没有火。”木枝无奈地说。
“……我也没有,生吃吧!”
“不行!这样对身体不好,你还受着伤。”
“饿死就对身体好了?”风临冷嘲道。
“可是……”木枝还没说完,便被风临绕过,耳边传来一句:“没用的东西。”
然后在木枝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风临开始了最原始的生火方式——钻木取火。
可怕的是,没过多久,真的成功了。
火点起来了,风临说了句:“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太弱了。”然后又坐到了石头上,把后面的事情都交给了木枝。
看着木枝专心致志又小心翼翼地烤鸡,风临没有说话,尽力调息着自己的身体。
“烤好啦!尝尝我的手艺!”木枝率先撕下了一个鸡腿递给风临,外焦里嫩,鲜香四溢。
风临接过后,尝了一口,说:“将就。”却迅速地解决掉了手上的鸡腿。
木枝又递过来另一只,风临却说:“太腻。”然后接过烧鸡,撕掉了一个鸡翅,剩下都扔给了木枝。
“别欲言又止,说。”风临说道。
“我就是觉得,你是个好人。”木枝说:“我吃不了这么多的,你多吃点。”
“我不喜欢吃鸡,你吃不了就扔了吧!快点吃,吃完跟我走。”
“好的。”
“你不好奇我带你去哪?”
“都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