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集体户

司徒文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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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杨永忱真有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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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永忱非叫师傅不可,他真诚地说:“我要是能写大标语就能挣钱了,象你写的那么大的字干手工也值两元钱一个,象你画的这个画要是往玻璃柜上画,画一块玻璃就值5块钱,我糊一间房得4天,活还不凑手,要是学会你这一手,就能成家立业了。那糊棚的240元钱就算是学费,今晚我请你去我家吃饭,让马书记陪你喝酒,你无论如何都得给我这个面子。”

云鹏一是见他可怜,二是碍于马书记的面子,三是为了户里的棚,四是想通过他玻璃柜为户里创收,便答应了。

他见云鹏答应了,回家送信去了。云鹏在待这两张画干了再画下两张时,杨永忱又回来了,见两张画已干,移到了炕上,便说:“师傅,你要贴哪?我给你贴!”

云鹏说:“贴中间窗户的两边。”杨永忱立刻脱鞋上炕,掏出卷尺在墙上先上下量后横竖量,画了几个点。云鹏一打眼便看出他画线的本领了。当他把“延安宝塔山”和“昔阳大寨田”用图钉按在墙上后,云鹏在地上看,左右高低无可挑剔,开始喜欢这个人了。

云鹏问他:“纸棚结实吗?能挺多长时间?你干这活得需要多长时间?”

杨永忱说:“我用秫秸吊的棚禁住过四岁的孩子打悠悠,只要挡好风,挺个十年没问题,你这里厨房不用糊,做饭气大,容易反潮,还剩六间房,得一个月吧!放心,我回家吃饭!”

这话把云鹏说得不好意思了,忙说:“不要钱已经够意思了,饭还是要吃的。”

杨永忱说:“我家就在五队,我还有自行车,我不习惯在外边吃饭,给别人家干活也都回家吃饭,我心脏,在外边吃饭会恶心。”

云鹏又开始画“林县红旗渠”和“井冈山翠竹”了,太阳落山前便画完了。杨永忱仔细观看着,干了后,又贴在了女生寝室里。秦玉练了十多遍,仍然不敢去大门前写。杨永忱问明白后对她说:“你就写在纸上,我糊棚时给你糊上,刷上亮油不怕雨浇。”

傍晚,在杨永忱的扯拽下,云鹏跟他去了。他家的三间草房糊得跟卫生所似的,洁净得很。他父母也都很洁净,锅台上和锅盖擦得一尘不染,云鹏相信他说的心脏,不在外面吃饭的话了。

马春昌已经到了,在炕桌里头盘腿坐着,抽着烟。饭桌上摆了四个菜,有炒鸡蛋、花生米、咸肉炖豆角、芹菜炒粉条。还有一个盘子里装着小葱、水萝卜、黄瓜、辣椒等蘸酱菜,都洗得水凌凌的。

他见云鹏进来,欠了欠屁股算是有礼了。云鹏和他打了招呼后便去看挂在墙上那张虎了。

他一眼便看出,那是虎王扑克牌里的大王,是木刻画风。便问杨永忱:“你是咋画的?是不是用了打格放大法。”

杨永忱说:“这你都能看得出来,真是高人。我是在扑克上打了格,又在纸上打了格,一格一格地描下来的。这张画画了一个月,画得头晕脑胀的。我妈怕我累犯病了,就不让我画别的了。”

云鹏说:“你真有匠心,画得一模一样。”杨永忱听到云鹏的夸赞十分激动,跪地便磕头拜师。云鹏忙把他搀起说:“咱俩就做画友吧!我画画粗枝大叶,你细如蚕丝,咱们互通有无。”

马春昌说:“听我表弟说,你画画和写大字比一中的美术老师还強,咱们大队不会埋没人才的。杨永忱是我表弟,他妈是我三姑,我爸是他大舅,我们是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帮我表弟就是在帮我,我不会亏待你的。其实你们自已选的户长在我们大队是不算数的,但是有才能的就另当别论了。你就属于有才能的……”

“春昌,你说这个干啥?还不请永忱的师傅入席喝酒,永忱的师傅就和我和你姑夫是一辈的,别摆你大队书记的架子!”杨永忱他妈说道。

马春昌说:“是!三姑!有请师傳上炕,我敬你几杯。”

席间,杨永忱讲了糊棚的妙诀,他说:“这纸棚最怕进风,风一鼓,纸就破。要想不进风,先要堵雀窝。什么是雀窝呢?就是椽子和墙之间的缝隙。我之所以说要干一个月,是因为我得干泥水活,一根椽子一根椽子的给你们沿缝,还得里外沿。那灶间房梁上边也得用秫秸堵了,抹上泥。”

“那你这身体能行吗?我让人帮你干。”云鹏说道。

“没亊,咱们这是碱土,和泥不用掺羊角,不吃力,那是巧活,不耨(nǒu)人。”杨永忱父亲插话说:“他给谁家干活都这样,从不唬弄人。”

杨永忱说:“这棚除了怕风鼓,还怕反霜,尤其是你们的新房子,最容易反霜了。冬天你们把窗户里外都糊上缝,里边钉上塑料布,到秋,房顶再抹一次泥,抹完后,在房顶铺一层麦草,上边再压上苞米秸秆。把西大山和北面墙也都戳上苞米秆子,屋里放上用苞米瓤子烧的火盆,屋里的门灶子也烧上两起儿,外屋的热气别让他往屋里进,就不反霜了。”

听到这,云鹏不由感到自己有如天助,缺啥来啥,看来这个徒弟还真得认。

杨永忱又从他那屋拿来几根秫秸说:“我这个秫秸是从高粱椽子里一根一根挑出来的,里面没虫子,回来又用农药水泡过,虫卵都杀死了,还用盐粒子搓过,晾干后皮和瓤都不腐烂,所以说能挺上十年,纸旧了就再糊一层,象新吊的一样。”

说着,他拿出刻刀,在一根秫秸上开了一个缺口,把瓤掏净,把另一根放进去,对折后,用那个秫秸的皮把另一根秫秸包住了。他说:“这叫打吊子。”

他又在被包起的秫秸上刻了一个半口子,在另一根秫秸上也刻了同样的口子,两根秫秸交叉,两个口便咬在了一起。他说:“这叫咬合,能保证底面是平的。”

他刻缺口时十分准确,两根秫秸咬得十分吻合,就象木匠做的榫和卯。这让云鹏很是赞叹,夸赞道:“你手真巧,心真细,干活真有研究。你贴画时我就看出你心细来了。”

杨永忱又拿出了自已打的浆糊,看着象牛奶一样,刷在纸上,糊在他做的秫秸网上却粘附力很強。他说:“面里有面筋,必须全抓碎了,否则干了就起疙瘩,会爆纸的。”

云鹏学过装裱,懂得这个道理,心说,有了这个徒弟,以后的画可以裱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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