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研究的结果是:两窝猪羔子进300元,两头肥猪进200元,鸡鸭鹅狗羊进100元。后两项都在生活费中挣,因为生活费余份是440元,有140元买调料够用了。
这600元不但能补上亏空,还能剩出一台缝纫机来。
黎想还提出了把狗崽和猫崽拿回城里卖,把城里的纱巾、童装、劳保用品拿到这来卖的想法。说这要倒弄好了也能挣100元。
蓝卫国说:“咱们园子里的菜都是老品种,我们的菜比这的好多了,咱们卖菜籽也能收入不少钱。今年先推广二矬白菜和白萝卜,那玩艺一斤能挣两三块钱,背回来50斤就稳挣100元。关键是今年伏天得想法让咱们生产队试种。”
红梅说:“你带来种子了吗?我说出大天来也让冯队长种!”
蓝卫国说:“带来了20斤,白菜萝卜各10斤,够种一垧地的。”
最后五个人决定生活费单算,在此原则上研究出了四周的菜谱,每周吃两顿细粮,保证每顿两菜一汤四个小碟,半个月买一次肉,㸆油后包包子。
开完会,第一周的菜谱公布了,大家都很满意。会后,云鹏跟秦玉说:“你一定把账算仔细了,时刻提醒我,还要把供销点哄住了,出现问题及时告诉我,咱们的计划能否成功就在你了!”
秦玉说:“有你掌舵我就放心了,即使不成,我也能赔得起,我妈给我1000元呢。”
云鹏对秦玉家有所耳闻,她爸娶过两个媳妇,她妈只生了她一个。前房的妈是抽大烟抽死的,留下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她姐姐糗在家里不下乡,她便享受不了身边一个的待遇了。她爷爷去世了,留给她爸不少财产,她妈争来了不少,都花在她身上了。
云鹏说:“相信我,咱们的计划肯定会成功,不需要你的钱!”
第二天,红梅带着户员们去二队户和三队户串门了,云鹏和蓝卫国、秦玉留在了家里。蓝卫国要磨米磨面喂猪做饭,云鹏要在房子后墙刷大字块,秦玉留下来帮他打格。他俩出板报时总是这么配合,养成了习惯。
集体户的后墙6个窗户一个门,有8个墙垛子,正好刷上“广阔天地,大有作为”8个大字。
他俩用皮尺和卷尺量出了数据:房墙高2.4米,后窗户没有亮子,高1.5米、宽1.2米,整个房子长22.8米,是标准的3.3米开间。那八个垛子平均1.68米宽,写成一米宽、1.5米高的长仿宋大字块正成比例,他俩画出了八个字框。
之所以叫刷大字,是因为云鹏写大字块是用刷子一次成形刷出来的,不是用粉笔描上框,再用刷子填色。这功夫是他用四年练出来的。他有一本美术字和插图图集,都是从报纸上剪下来自己粘成的。只要打好字格,他便能写出如同印的一样的标语来。
量尺、计算和打格花费了两个小时,刷字也只用了两个小时。是用白铅油刷的,如果用白灰刷一个小时就能刷完。
时值挂锄时节,社员都在生产队周边干活,见有人刷大字,便都驻足观看。观看的人中有一个棚匠,叫杨永忱,高个子,体形瘦弱,他索性进院观看了。
所谓棚匠,就是专门糊棚的匠人。农村通常把手艺人称为匠,如木匠、瓦匠、铁匠、皮匠、篾匠等等,是对这个人的认可,属于褒意词。而对云鹏这样写字好的则称为字匠,如果再看他能画,还会称他为画匠。
云鹏写完字便进屋了吃午饭了,对观看者们的夸讲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对棚匠更是不置一顾。因为这个人只看,不说话,云鹏看他长了一个脖子,肩又向前耸,瘦得露骨透像的,还长着一嘴褐色的牙,象个大烟鬼,很不待见他。
有道是天下知青是一家,红梅她们被二队户和留下吃午饭了,蓝卫国做的饭就剩他们三个人吃了,只好留到晚上吃了。
云鹏吃完饭让秦玉给大门题个字,因为用新魏体适用于匾额。他定了,要题“知青之家”四个字,秦玉便去量那匾额去了。云鹏则想画四幅山水画,贴到两个屋后墙的垛子上。他想好了,就用整张的图画纸画竖版的。
他带来了10张120克的凹凸图画纸,准备用水粉去画。那个年代宣纸很少见,纯国画和油画都不吃香,绝大多数人画介于国画和油画中间的水粉宣传画,只要画面夺人眼球,就算好画。为此,当时给美术起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名字,叫“红化”。云鹏的美术功底就是这个年代练就的。
他要画的四幅山水画都是在笔记本插画中选出来的。分别是延安宝塔山、昔阳大寨田、林县红旗渠、江西井岗山,都是摄影作品,都有云雾缭绕的意境,景深特别令人陶醉,有能走进去的感觉。
这四幅画他画了不少于4次,每一次都有新的体会,工具也由最开始的只是毛笔,提升到了板刷、排笔、扁笔、毛笔齐用。
用水粉颜料作画要一层层描绘,要等上一层干了再涂下一层,于是,他在乒乓球案子上铺了两张纸,两幅画轮画,可谓胸有成竹。
当他聚精汇神画完了两幅画后,发现杨永忱一直在窗外观看。他心想来的都是客,便把他请进了屋里。
杨永忱进屋便说:“我是马春昌副书记的表弟,是棚匠,本想问你们户糊棚不,见你写大字便没打扰,下午一来又见你画画,便在外边观看了。你写大字块和画画的水平太高了,在咱们整个十家子都属第一。我见过一些字匠,写字都是描,一天也写不出几个字来。我也画画,是自悟的,就会画虎,有时间你去我家给我指点指点。”
一听他是马书记的亲属,云鹏不敢怠慢了,问他:“你糊棚咋收钱?”他说:“包工包料40元一个屋,光干手工30元一个屋,咱们大队和两个集体户还有卫生所、学校、供销点的棚都是我糊的。”
云鹏一算六间房得240元,要是昨天没算账,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现在他有些为难。不过,卫生所的棚糊得真好,他相中他了。
正当云鹏为难之时,杨永忱说:“给你们糊我一分钱不收,就一个条件,你收我做徒弟。我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干农活,想多学点手艺,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云鹏见他要下跪,忙伸手架住他说:“你别这样,我教你,但别叫我师傅,咱们兄弟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