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研究所大楼，崔浪熟门熟路地上了三楼。
看了眼手表，分针和秒针竖立着重合的时候。
崔浪准时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会议将在五分钟后开始。
投影仪上投着将要汇报的PPT。
《石墨烯的大规模生产技术及其商业应用前景展望》——宋理
崔浪看着投在幕布上的熟悉的大字，微愣了下。
见有人进门，宋理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又上下打量了崔浪一番，露出满意的神情。
走上前，拍了拍崔浪的肩膀，“小伙子长得挺精神，来~帮我干个事儿。”
“把美式咖啡放在韩院长的位置上，燕麦拿铁放在赵主任的位置，比利时黑巧拿铁……”
“咖啡全部靠右放，星爸爸的logo朝里，吸管放在杯子左边，尖尖头朝外，垫好纸巾……”
崔浪将三个袋子往桌上一放，一把撸下肩膀上的手掌。
“这是你的事情，我只负责送到。”
宋理的一只手臂突然失了支撑，身体失衡踉跄了一下，气得嘴唇发抖。
抓上崔浪的衣领，“你信不信我投诉到你丢工作？”
崔浪就这么任由他抓着，脑袋一歪，表情幽怨，“我好怕呀，今天第一天上班，现在工作可不好找。”
宋理咬着牙说道，“知道怕了？怕就按照我说的去摆好！”
脖颈重获自由的崔浪勾唇邪魅一笑，摊了摊手，“我是怕丢工作，但你又不是我领导，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呢？！”
宋理见崔浪如此挑衅，再一次抓上他的衣领，“你！”
“住手！”
所长韩冰带着两个领导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
“宋理！你干什么呢！”
行凶现场被现场抓包，宋理快速往后闪退一步，低着头站得笔直。
像极了高中时候被教导主任抓到早恋的学生。
崔浪则找准时机，弓着背，按着自己胸口，“咳咳……咳咳咳咳……”
韩所长赶紧招呼自己的秘书，“快，扶这位小哥坐下休息会。”
“去给他倒杯热水。”
……
虽然产生了一些小插曲，会议依然准点进行。
参会人员围着会议桌坐好，宋理站在台前做着报告。
崔浪记得，宋理是在他刚入职的时候，被提拔当上的领导。
不出意外，这次报告宋理会获得成功，从而让他走上仕途。
但意外的是，会议室的角落里，现在多坐了一个崔浪。
装在纸袋中的冰咖啡，随着时间的流逝，冷凝水从杯外壁上缓缓滑落，慢慢地浸润纸质的外衣，桌子上也留下了一摊水渍。
宋理的的PPT结束了放映，汇报完的他双手交叠放在身前，面露微笑，等待着领导的下一步指示。
赵主任翻着着资料提问，“宋工，你之前呈上来的报告名称一直都是围绕可充电聚合物锂离子的，怎么突然换成石墨烯了？”
宋理早就做好准备，自信开口。“广泛的学习对一个科研人员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我最近翻阅了很多国外的网站和资料，了解到了石墨烯这个物质。”
“通过努力学习，震惊于它的物理特性的同时，也预见了它在未来的应用，所以才临时换的选题。”
听到这样的解释，赵主任将手中的笔在桌上敲了敲。
“我早上在我们电网面试新人的时候，有一个新人提的内容，和你刚才的汇报……”
“不能说极其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你的这份报告，有外传过吗？”
宋理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而后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没有，但有没有有心之人有没有偷我的报告，这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领导能给我些许时间，我定会把事情查清楚的，抓到窃取我报告的小偷！”
宋理特意在“窃”和“偷”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赵主任却话风一转，“调查的事情，自然是由保卫科来干。”
“你的态度，现在就很关键啊。”
“努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什么？你要不要再好好想一想？”
……
赵主任可谓是把语言艺术修炼到了极致，宋理如果态度不好，那他就会被保卫科抓走，接受彻查。
如果态度好，又等于间接承认了报告不是他自己做的。
宋理楞在原地回答不上来。
领导们互相交耳地小声讨论。
崔浪将头盔上的面罩盖翻下后，忍不住发出一声低笑。
但会议室内安静，大家又都能听到。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崔浪的身上。
会议刚开始，宋理就被崔浪摆了一道，本就窝着火，现在又听到他嘲笑自己，自然气不过。
“你笑什么笑？你一个送外卖的，你懂这我说的是什么吗？”
“谁都有资格笑，就你不能笑！”
崔浪走到赵主任面前，微一欠身。
“您好，赵老师，早些时候我们见过。”
“我是余毅。”
赵主任抬起头又推了推眼镜。想看清对面人的脸，却发现捂得严实，但身形上确实有几分相像。
“你这是？”
见所有人都在打量他身上的外卖服，崔浪开口解释，“没找到正式工作，又正好是暑假，就找了份送外卖的兼职磨砺一下自己。”
赵主任和另外的几位领导会意地点了点头，“现在能吃苦的年轻人不多啦，你最终的面试结果怎么样？”
“被刷下来了，主要是我自身的不足。”
赵主任微皱了下眉头，“那你现在是想？”
崔浪直起身子，“当然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什么小偷。”
崔浪的脚步慢慢向宋理逼近，厚厚的面罩遮住整张脸，让人看不出深情。
“刚刚宋工的报告，我也听到了，确实是和我在面试中提到的很多想法不谋而合。”
“既然英雄所见略同，那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向宋工请教一下。”
崔浪在身高上本就高了宋理不少，头盔上的耳朵还长。
从气势上压了宋理整整两个人头。
宋理抬着下巴拿鼻孔对着“兔头”。
就算送外卖员是个应届毕业生。
刚从象牙塔出来的小子，能有多少真材实料的技术？
戴着个兔子头盔，想唬住谁啊？
“你刚才报告中提到石墨烯的应用前景非常广泛，那请问！”
“宋工作为一名火箭工程师，有没有想过未来石墨烯要如何运用在航空航天领域呢？”
“这……”宋理的面部肌肉僵硬得像木偶一般。
“石……石墨烯……现在还只是仅存在于实验室中的材料，我暂时还没想这么多。”
兔耳朵再次压下，差点没戳到宋理的眼睛。
“是你没想这么多？”
“还是你抄袭的那篇报告上没有写？”
宋理脚下脱力瘫坐在椅子上，却还在嘴硬。
“报告？什么报告？”
“我的报告就是我自己写的！”
兔耳朵无奈晃了晃，“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小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