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以后,吴丽娟就再也没怎么见过张世襄。工程队的人在养老院园子里进进出出的,吴丽娟随意抓了一个人来问,都问不出张世襄的踪影来。
她有些不甘心,又有些懊恼,仿佛一下子又有了少女时期才有的烦恼。想起之前世襄谈起过公司的名字,她便决定写信给他。
约莫过了一周多,吴丽娟才收到了一封回信。等到拆开一看,笔迹潦草,不过寥寥几句客套话,跟她印象里那个张世襄的感觉完全又是两样了。
这样敷衍的态度,是吴丽娟所不能接受的了。她拿着那封信,气的够呛,浑身有些打冷颤。
一封信,三行字,这是厌烦?奚落?或者不屑?似乎他的用意也很明显,就是要吴丽娟不要再联络,也不要再纠缠了。
这样一想来,吴丽娟心里就多添了一道伤痕。他这种不近人情的回信,压根就是看准了她的要面子,死死的压过去了。
吴丽娟心下一直觉得,虽然自己年纪大了,也离过婚,可是到底心如皎月,对张世襄那份感情,也总是弥足珍贵的。
她以为,他对她一样也是有感情的。可是现在看来呢,竟然成了张世襄手里可以随意抛掷的玩意儿了。
吴丽娟越想就越是气恼,没想到这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要遭这样的折辱。亏她还一直认为,张世襄有学者一般的冷静头脑,又有诗人一样浪漫的性格。现在看起来,还真是她自己蒙蔽了自己的眼睛。
想及此处,吴丽娟闭着眼睛就把张世襄的来信撕了个稀巴烂。
在一旁绣旗袍的周诒吓了一跳,赶忙抬了抬鼻梁上的老花镜:“老吴,你这是怎么了?这些天,我看你是心思一点都不在的,这是怎么了?”
吴丽娟咬咬牙,一把扯过周诒手里的旗袍,而后捏成一团,扔到地上踩了好几脚:“算了算了,这旗袍我不要了!”
周诒诧异的微微张开了嘴,而后俯下身去,将旗袍拾起,拍了拍上头的灰尘:“你不是挺喜欢这一身的么?好好的,又说什么气话,说的好像排练时候不想穿这个了似的。真是小孩子脾气,一会风,一会雨的。”
吴丽娟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头更是委屈。她想到张世襄心里那些字,感觉有一头小恶兽在她心里乱咬、发狂。她扯了一张信纸,恨不得即刻就写信到张世襄面前问个明白,骂个利落。
可是拿起笔,又觉得心里有芒刺在戳。这种愤愤不平的感觉,使得吴丽娟自己都有些诧异了。
她扔了笔,忽然就拉住周诒的手臂,呜咽大哭起来。周诒也不着急,吴丽娟这脾气上的阴晴不定她早就习惯了。
只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吴丽娟有这么伤心的时候。说起来,先前她和刘绸争房子那会都没现在来的撕心裂肺。
这哭声又多少叫周诒有些怜悯同情起了吴丽娟来,她轻轻拍了拍吴丽娟的后背,什么话也没多说,想着这个时候,沉默便是对她最大的安慰了。
等到眼泪哭的干了,吴丽娟这才抬起头来,红肿着眼眶望着周诒道:“我真是被自己蠢死了!”
周诒拍了拍吴丽娟的手背跟着叹了口气:“好了,哭也哭过了,也差不多了。再闹下去,该伤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