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原本在食堂里的几个老人都齐齐的出现在了院子里。
吴丽娟眼尖,一眼就看见周诒手里捻着的鞋垫,不由得嚷嚷道:“噢哟,老周,这鞋垫又绣上了?来来来,你快帮我看看我的旗袍。我原本是滚个镶边上去,想着改改尺寸。哪里晓得,这穿了没几天,镶边走位了。你看看,能不能帮我重新拆线,改一改呀?”
吴丽娟说着,就从背包里把一整件的旗袍给敞开了来。
周诒接过,在手里左右摸了摸,笑道:“这么好的料子,你倒是抬举我了。我不过瞎比划做做,又不是裁缝铺里的老师傅手艺。我看你自己改的旗袍就蛮好的,再加点线,定定形就是了。”
吴丽娟别扭笑道:“我不就是想这衣服改一改,更出彩些嘛。这排练穿在身上,唱起来我也带劲。这活儿啊,还真就非你周诒莫属了。我都跟你一个屋这么久了,你什么手艺,我能不知道么?要不,我叫你一声周老师,帮帮忙嘛。”
周诒笑着摇了摇头,抖开旗袍,把手指放上去,对照着吴丽娟的身形大致丈量了下,沉吟半晌,而后抬头道:“这肩头的尺寸恐怕还得改大一些,腰围倒是可以再缩一缩的,是变形了。”
沈伯业在旁边听了接嘴道:“我看这样成。”
闻言,吴丽娟“噗嗤”一笑:“人家是跟你说话的么?你一个男人懂什么?一边儿去。”
沈伯业得了句骂,只能扯着嘴皮笑两声,干脆在一旁坐下来,就看着周诒手里做活。
周诒的性子就是不做则已,要是做,那就得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做着。因而接了吴丽娟这活儿,她一点也不敢马虎。
陶斯甬和沈伯业帮着用两张板凳,搭了一个简单的平板桌子出来。吴丽娟索性回房拿出了划粉、剪刀、软尺、针线一类的,想着周诒多少能用得着。
周诒笑着从吴丽娟手里接过一箩筐的工具,然后就把旗袍在板上摊开,用水抹平边角。
她将旗袍叠了几层,又比对着吴丽娟看了看,心下也就思忖着如何改动的事儿。
吴丽娟一面盯着,一面自言自语道:“嗨,老周,你这改衣服,都不需要我拿旧的板式来比对看看的么?我就不兴,肯定还得前后多比对才行。”
周诒眼睛盯着旗袍,微微笑道:“老吴,你这前面才说我手艺了得呢,现在又不放心了?我知道你这旗袍宝贝着呢,要是心里真的担心,要不还是拿回去?”
吴丽娟嘟囔道:“噢哟,就属你小气了,我说个几句都不行了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的脾气,直来直去的,有什么说什么。这不,也不知道背地里得罪多少人了。”
吴丽娟说着,瞥了眼沈伯业,哼唧了一声。沈伯业清了清嗓子,眼睛就望向别处,假意跟陶斯甬说这话。
“你这是做人要体面,什么都想做到最好,对生活质量有讲究。那习惯了嘛,对自己总是有个高要求的,这也正常。”周诒说道。
吴丽娟乐得拍了下周诒肩头:“还别说,你这话说的真好。下次要是再有谁说我鸡毛,我拿这话堵他。我可不是不好相处,只不过就是要求高一点罢了。”
沈伯业听了,心下琢磨了半晌,这才恍然大悟,靠近陶斯甬耳边嘀咕道:“你看这个吴丽娟,绕这么大个弯子,可不就是要对付我的么?”
陶斯甬笑笑:“我看你跟她吵架拌嘴就很自在。”
沈伯业耸了耸肩:“你知道的啊,我从来都是好男不跟女斗。如果不是吴丽娟主动挑衅,我可决计不会越出雷池半步。”
“你们俩嘀嘀咕咕说我什么坏话呢?”吴丽娟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一下就盯着沈伯业犀利问道。
沈伯业忙背过身去,脚底抹油道:“欸,我去看看老罗怎么样了,他刚才还说头疼呢。”
周诒抬起眼来,看看陶斯甬,又看看吴丽娟,三个人面面相觑,而后一下都笑出了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