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焕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很长,很嘈杂的梦。
身边总是有各种声音掺杂,他好像听见了尼雅的高亢海豚音,听见了德邦一往无前的怒吼,也听见了一阵乒乒乓乓,兵刃交击的清脆响声。
可是他太困了,困到努力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一幕是什么?
好像是一根弩箭,深深的扎进了胸膛。
紧接着,便是钻心的刺痛,伴随着肌肉一阵阵自然反应下的痉挛,他的视界,彻底变成了黑色。
不过,孟焕心里并不是很焦急。
最后闭幕谢场的时候,他仔细看过,那支弩箭的位置不是心脏,只要不是致命伤,他对救过自己无数次的热流有信心。
倒是那支弩箭,看起来很神奇,根本不是西域诸国能持有的神兵利器。
只是这一切都与他没有了太大的关系,匈奴自战国时期就一直与中原交战,无论是赵国、秦国,还是如今的大汉,双方缴获的武器数不胜数。
侥幸获得一两把弓弩,并不算什么难事。
别说弓弩的成品,就算是把弓弩图纸奉上,匈奴人和西域也很难批量制作这种精密的武器。
光是冶炼金属,还有制作精密配件,就足够让外族们抓破脑袋。
胡思乱想之中,梦境开始渐渐沉寂,一切都好像天地未开时的混沌一样,除了黑暗,四周空空如也。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丝光亮好像洞开,孟焕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儿,在感受到水流的呼唤后,意识疯狂挣扎,朝着光亮的去处游去。
“我的孩子们,你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
“???”
入目之处,尽是一群样貌各异的人,反正孟焕环顾四周,不是金发碧眼,就是黑发高鼻梁异色瞳孔。
而且这个场景怎么有些眼熟?他前世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一幕。
这是一张很长的长方形餐桌,桌上烛火通明,各式的肉类与水果随意摆放。
这些奇怪的人正在高举着美酒,在餐桌上大快朵颐。
听到为首的长发男子发言,这些人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担忧的看着男子,有人狂怒叫骂要杀死叛徒,也有人冷静沉着,询问背叛者是谁。
在孟焕的视角中,其中一人表情却非常怪异,身体微微后倾,惊慌失措下还碰到了桌子上的盐瓶,让人一眼就能反应过来,此人恐怕就是长者口中/出的那名叛徒。
“如果我的死期将至,那么,我觉得我有必要将我心中深藏的秘密告诉你们,免得这些本该叫世人知晓的隐秘,随着我的离去,而被深深掩埋在尘埃里。”
长者似乎并不在意揪出叛徒,反倒是悲伤的继续诉说。
“作为神的长子,我曾踏足过东方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巅,想借此距离伟大的父神更近一些,叫他能听见我的诉说,不要将灾难降临在人间。”
“在高耸入云的山脉深处,我走进了一片沙漠,我看见了尊贵的天父,他正臣服在一位浑身沐浴着星辰,栖息在浩瀚星空的神祗面前。”
“哗!”众人哗然。
“神子,天父是全知全能的创世之神,他为什么会臣服?”
所有人都陷入了沸腾之中,不论是长者最虔诚的信徒,还是惊慌失措的那名叛徒,他们都惊恐的望向了长者。
这一刻,孟焕感觉这群人的信仰都出现了崩塌。
从长者的话语中,他也逐渐弄明白了这个梦境的场景是什么。
耶稣与他的十二门徒,共进最后一顿晚餐的场景。
难怪如此眼熟,这幅画,貌似就是前世上学的时候,他在课本里瞧见的场景。
长者伸手下压,这些门徒才渐渐安静下来,只是从他们的各自的神情上,长者口中的话语,对他们的冲击显然不小。
“不要质疑,回到耶路撒冷之后,这幅画面一直在我脑海之中,所以我也将它绘制出来,给你们,能够清晰的感受我看到的震撼世界。”
耶稣从怀中取出一副卷轴,示意犹大上前,与他一起缓缓拉开卷轴。
信徒们痛哭流涕,而孟焕却是愕然不已。
“这特么不就是我在西域各个石窟里留下的壁画之一吗?”
现场的人好像看不见也听不见他的存在。
只见不明材质的皮卷画轴上,希腊神话的宙斯,北欧神话那位独眼的奥丁,古埃及的狗头死神阿努比斯,鹰头王权之神荷鲁斯,包括白袍长须,身边环绕六翼大天使的天父。
只要是孟焕能想到的外系神明,都做出俯首称臣的姿态,面向中心位置,身披太阳系纹饰,黑底金乌玄鸟衮冕的诸夏样貌神明。
神明的身边,孟焕为了避免未来被人曲解,还特意用西域流传的吐火罗语、古印欧语、匈奴语、小篆等文字写下了:诸夏之神-太一。
不过伟大的神子拓印的不完全啊,他明明记得还有其他细节,比如说与太一神围坐一圈的上古三皇、三祖等等。
“诸位,或许我即将大难临头,但是世界还有更多的未知,等待你们去探索。”
“我希望在我回归天父的怀抱之后,你们能继续接过我探索的脚步,去东方,带着我们的信徒一路向东,越过不周山,翻过昆仑山脉与流放沙漠,去到极东之地,去看一看那边的世界,看看天父之父,太一神的存在!”
“天父之父?”孟焕不明所以。
是自己画的太过于抽象,这些人认不出画面了吗?这明明是朝贡,没看见宙斯奉上了闪电,奥丁手里的战矛昆古尼尔,以及你们那位天父手中的‘圣经’吗?
孟焕有些着急,感觉自己的画作还不够完美,等哪天抽出时间,他一定要重新带人去各个石窟修改画像。
如果可以,他还想带着千军万马,干脆直接去哭墙上亲自绘制,去金字塔、巨石阵亲自刻画,留下各种文明起源自东而西的上古传说。
“张骞大使说的对,诸夏的族籍多么珍贵,怎么能轻易予人?”
“好,好,好,你们这么玩是吧!居然敢故意曲解我壁画的意思!”
“等着,你们给我好好等着,等孟某苏醒,下次我给你们画一点更劲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