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夜到白昼、从日出到日落、从沙发到床围再到地毯,雷恩与红姬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和空间,他们抵死缠绵,只在早晨和中午侍者送餐时才略作休息,最多间隔一两个小时,粗重的喘息和娇亢的呻吟又会再次响起。
这段时间,每个路过的客人都会不自觉驻足在门前听上一会儿,这不怪他们,毕竟屋子里传出的动静实在太过分了。男人那吭哧吭哧的闷哼自然没什么好听,可里头那女的——那女的简直是不要脸的典范,但凡有一丝廉耻之心,大概都无法发出她那种程度的浪叫。
“亲爱的,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房间门前,一位衣着考究的绅士轻声对他的女伴说:“我们不该偷听别人隐私的,万一被里面的人发现怎么办呢?”
“被发现?”
女伴鄙视地了看他一眼,此时屋内那骚货再次发出嘹亮的尖叫,听起来似乎她再度攀上了高峰,“你听听这动静,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似的——他们还怕人发现吗?”
“帝诺斯在上,这实在有伤风化。”
男人擦了擦额头汗水,“走吧,走吧,根本就没什么好听的,叫成这个样子也太丢人了——”
“我倒愿意也像这样‘丢人’一次,你这没用的东西。”
女人一边被男人拽着往楼梯走去、一边不满地嘟囔:“‘可能是因为在家里做不够刺激,让我们去酒店吧,换个环境也许会好些’——呵,说得好听——”
“你应该弄个隔音术的。”
屋内,又一次结束战斗的雷恩皱着眉说:“你像母猫一样抓挠,也像母猫一样嘶喊,这一切都被那些来来往往的房客听了个清楚。”
“很好,他们现在知道真正的男人在床上应该是什么样子了。”
红姬趴在雷恩肩头、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着圆圈,刚才升天般的余韵仍未完全消退,她下身还在意犹未尽地轻轻抽搐着。雷恩暗自为此而得意,但不得不承认,这次结束后也基本就是极限了——怀里这女人实在太强大了,她的可怕之处不在于欲求不满,而在于每次满足之后很快又能燃起新的欲火,似乎她永远不会感到乏味,每一次都能像第一次那样全身心地投入着、享受着——雷恩可不具备她这种一键恢复出厂设置的功能,对他来说,没有了就是没有了,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就这样温存一会儿也不错,雷恩这样想着,然后发现红姬的身子往外挪了挪、不再紧贴着自己。这让原本打算腻歪一阵子的雷恩感到些许失落,他命令自己赶紧打住,这种无聊的想法只会破坏两人之间那纯洁的肉体关系。
“你明白了吧,年轻又冲动的雷恩先生。”
红姬赤着身体走下床,随手拽了条被单裹在胸前,“事实上,不管使用魔法也好、还是像你昨晚那样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也好,这些举动都无法真正征服一个女人——想让她变得温顺,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她双腿之间多卖卖力气。”
她走到酒柜前,掂起一瓶红酒和一支新酒杯,“我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还能有今次这般表现。”
“要我说还是算了吧。”
雷恩先是伸了个懒腰,然后胡乱套上衣服下了床。早晨的时候,红姬再次用治疗法术替他医治了断腿,此时将近十个小时过去,断骨的地方已经疼得不怎么明显了——只要不被人再猛踹一脚,那么明天这个时候应该就能愈合如初。
“算了?”
红姬挑挑眉,把酒瓶递到雷恩手里。
“是的,下次见面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我想明白了。”
他接过酒瓶,没有饮用而是把它放回了原处,“我不可能从你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对吗?仔细想想,我也并不真的必须知道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以前做过什么、以后要做什么。这世上奇怪的人和事都太多了,红姬小姐,就算你是一名邪恶者,但至少我现在并没有接到猎杀你的任务——所以,没错,就让现在发生的事停留在现在吧。”
“好吧,虽然不想承认,但我此刻的想法与你是一致的,雷恩先生。”
红姬微笑着尝了一口葡萄酒,“毕竟我的婚礼就快要举行了,我不能让任何事给它带去影响。”
“是啊,毕竟你的婚礼就快要举行了——你说什么?”
雷恩猛地闭上嘴,足足过去十秒钟后才再次开口,“婚礼?你的婚礼?还是说我听错了?”
“是‘婚礼’,你没听错。”
“就是那种,男人穿上礼服、女人戴上头纱、两个人站在牧师面前互说‘我愿意’、其他人傻乎乎地跟着鼓掌、无聊的、做作的、令人尴尬的仪式?”
“看得出来你似乎对结婚这件事很反感,雷恩先生。”
“不不,我认为结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我不反感,只是它发生在你的身上让我无比震惊!”
雷恩瞪着眼睛后退两步,从上到下认认真真打量着红姬,“我再确认一遍——你要结婚了?!”
“我要结婚了。”
“跟谁?!”
“一个男人。”
“老天,难道世界要毁灭了吗?”
雷恩仰天长叹,同时仍对这件事抱有不小的怀疑。十分钟前,两人还饥渴地像是要把对方吃掉,这房间里处处都残留着他们欢好的痕迹,突然之间她却说她要结婚了?!
“好吧,仅仅用‘一个男人’来形容我未来的丈夫是不准确的。”
红姬从雷恩脸上看出了那种怀疑,“他是一个很有权势的鳏夫,身居高位,年纪又正当壮年——嗯,大概就是这样了,其他就暂时保密吧。总之,他是一个令无数单身女人眼馋的结婚对象,可是他偏偏爱我爱得发疯。”
雷恩对圣光帝国的政局没有太多关注,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出这位‘身居高位、壮年丧妻’的大人物到底是谁。
“我不明白。”
他苦恼地挠了挠头,一把抓起刚才放下的酒瓶猛灌了一口,“你这样强大的控法者不会因为贪图权力或者财富去委身男人——也别告诉我是因为‘爱情’,我宁愿相信罗德·帕尔默和弥塞拉大主教有一腿、也不相信你会像普通女人那样去追求什么狗屁‘爱情’。”
“说话不要太绝对,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对你的爱吗?哦,我是如此深爱着你,雷恩先生,离开你的每分每秒都让我无比煎熬,见到你的每分每秒都让我欲火难耐——难道这样你还看不出我爱你吗?”
红姬伸出双臂想去搂抱雷恩的脖子,而他大叫着躲开了。
“别、别开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玩笑!”
“好啦好啦,真没意思。”
红姬叹了口气说:“时局不易,即便是我这样的美女也不可能万事随心——我被人盯上了,明白吗?”
“被盯上?”
雷恩不解地问。
“刚才你提到的那个人,罗德·帕尔默,他盯上了我。当然,他暂时还没机会跟我打照面,但我相信他已经查到了一些关于我的事、并且暗地里有所布置了——我有我自己的消息渠道,最近得到的消息越来越令我心烦。”
红姬平静地说:“我不想跟罗德那样的人对赌,更不想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去挑衅他——那是好斗的雄性生物才会做的事。我呢?我是女人,只想随心所欲地过我自己的生活,这种情况下,继续隐藏在黑暗里只会让我的处境更加糟糕,所以我需要别的办法让罗德投鼠忌器——比如说光明正大的嫁给某个当权者、跟罗德站在同样的光明之下。”
“啊哈,果然有阴谋,我就知道!你这种邪恶的女人怎么可能为了爱情而嫁人!”
雷恩兴奋地打了个响指。
“哦?你似乎很开心我这场婚姻只是做戏而已,难道你舍不得我成为别人的妻子吗?”
“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雷恩阴沉地说:“另外,你的计划乍听起来管用,但完全经不起推敲,以光明教廷在阿尔媞亚的影响力来说,他们根本就不必为世俗政权低头,不管你要嫁的那个人多么有权势,我恐怕他都不能长久的护你周全。”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而且是未来某个节点才需要处理的问题,在那之前,我敢说我还能逍遥一段日子。”
红姬摘掉身上裹的被单,高挑完美的酮体再次展现在雷恩面前,“再来一次吧,最后一次?”
“不,我很累,就算不累暂时也不想干这档子事儿了。”
雷恩连忙摇摇头。
“呵,再怎么好吃的东西,吃过太多次以后也会觉得腻,男人啊——算了,就让我们去楼下享用一顿正经的晚餐吧。”
红姬轻轻瞪他一眼,然后伸手打了个响指,一件黑色晚礼服从衣柜里飞了过来,像是被一双隐形的手摆布着那样穿在了她身上。
“好看吗?还是说你更喜欢巴尔特做的那件红裙子?不许说‘随便’、‘怎样都行’、‘拜托快点吧’——那是完全没有情趣的呆头鹅才会说的话。”
“说真的,就算把麻袋剪几个洞给你套在身上、也丝毫不会影响你的美丽。”
雷恩淡然地说:“仅从外表来看,任谁都想不到你这样的女人竟然会被神之怒罗德亲自关注,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邪恶者能有的殊荣。”
“你对‘正义’有自己的看法,而我对于‘邪恶’显然也存在不同的理解。”
红姬终于把目光从自己的裙子上挪开了,“我需要再次强调,不是每个人做每件事都必须带着某种动机——就拿你来说,雷恩先生,你儿童时期路过草丛或花坛时、应该有过顺手揪下几片叶子的经历吧?”
“当然有。”
雷恩点点头,暗自嘀咕别说小时候、就算现在也一样。
“那是出于什么动机呢?”
“谈不上动机,无非是在那个时候不自觉地做了件无所谓的事罢了。”
“就是这样,每个人都做过类似的事,对吧?”
红姬瞥了他一眼,然后来到镜子前,“因为某些原因、我通常不会在某个地方停留太久,以免引起你和你身后那类人的注意。是的,我游历过很多地方,给红砂城那对可怜的父女和凯瑟琳那样无力自助的可怜人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那也只是旅途中一件‘顺手’的事情而已——就像你顺手拽一把叶子、或者随意踢飞路上一颗小石子——不带目的、不求回报,当然,我偶尔也会回过头看看那颗石子飞去了哪里、落在了什么地方。”
“比如这次在泉石村发生的事?”
“没错,比如这次在那村子里发生的事。虽然我多数时候都在较大的城镇驻足——像我这样的女人在石头和树枝上可睡不好觉,我需要舒适的床铺和温馨的环境——但是偶尔,偶尔我也会去山野间走一走、转换一下心情。”
红姬一边摆弄着头发、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在利尔维克山避暑时无意中发现那里有座闹鬼的小村子,那名女鬼实在太弱小了,于是我就大发善心给她提供了一点儿力量,做完这些我就走了。当我再次想起这件事而回到那里时,意外发现你竟然也在——瞧,谁敢说我们的重逢不是命运的安排呢。”
“这么说,”
雷恩直愣愣地盯着她,“你做那些事,果然只是因为无聊?”
“正是这样。当然啦,我不否认如果能顺便给那些自诩正义的光明信徒带去一点儿麻烦,就更好玩了。”
“‘一点儿麻烦’——你根本就不考虑你的行为会给普通人带来什么后果!”
“后果?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红姬停下动作,回过头奇怪地说:“多米妮卡患上那种治不好的病并非我导致的,凯瑟琳的死更与我无关——就像你顺手丢给街边的乞丐几个闲钱,他拿去赌博亦或买醉都不是你能决定的,至于他赌输之后亦或喝醉之后会做些什么,就更与你无关了。”
“你这是狡辩。”
雷恩头疼地说。想上吊她递绳子、想杀人她送刀子,正如当初罗德说的那样,这种躲在暗处拱火唯恐天下不乱的行为、比那些带着目的行事的邪恶者更恶劣。
“当然是狡辩,这是女人的权利。”
红姬终于把红色长发打理出了想要的效果,她挺着胸走到雷恩面前、挽起他的胳膊,“走吧,亲爱的,我们去吃点东西。”
“最后的晚餐。”
雷恩脸色不太好看,但没有甩开她的手臂。
“真绝情。”
红姬笑眯眯地挽着他离开房间,随后两人来到绿荫酒店一楼的餐厅。这里和雷恩记忆中相比没太大变化,豪华、艳俗、浮夸,最大的区别是当年他走进这里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引人瞩目,虽然那些视线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冲着红姬去的,但仍令他感到十分别扭。
“你这样不太好吧?”
落座后,雷恩压低嗓子说。
“哪样?”
红姬扬着脸、抬起手臂,优雅又做作地把披在前肩的红发拢向后面。一般来说,这种普通的动作能展示出的身体部位十分有限,但由她来完成就显得不那么普通了——白嫩的脖颈和前胸自不必说,就连她那晶莹光滑的腋窝似乎都散发着无比甜美的诱惑力,当她放下手臂时,雷恩能清楚听到周围传来一阵低沉叹息。
“就像这样,”
他学着红姬的样子撩了撩头发,“换做是我被罗德大人盯上,那我一定会尽可能低调些!”
“美丽是不该被掩饰的,如果我因为害怕而打扮得像个村姑,那才是对自己最大的犯罪。”
她不满地瞪了雷恩一眼,“不用担心,就算我真的落进神殿手里,我也不会把你和我这段交情供出去,没错,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
“咳咳!”
被说中心事的雷恩猛地咳嗽两声,随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完全不必为此尴尬——两人的身份本就处于对立面,完全不在意被人发现那才是傻子吧?!
“这世上有很多手段能让人吐露真话。”
他坦然地说:“还有,我不觉得你嫁给某个大人物就能让罗德停止对你的调查。”
“罗德如何,神之怒又如何?”
红姬淡然一笑,“世界上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就连众神都会在失去所有信徒后陨落,更何况一介凡人。”
“……”
雷恩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感觉,正暗自琢磨,就听见她继续说:“比起担心我自己的未来,我反而更替你的前途感到担忧呢。”
“我有什么值得你担忧的?”
他警惕地问。
“你现在的一切都和罗德那家伙绑得太紧了,完全是因为他,你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如今你们就像那边广场上栽种的伴藤树,平时相安无事,可是一旦树或藤其中一方出现问题,另一方都会受到极大影响。”
红姬似笑非笑地说:“如果罗德·帕尔默在某天垮台了,我亲爱的雷恩先生,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别开玩笑了,”
雷恩的语气不自觉变得烦躁,“我不认为你有什么办法能把罗德大人拉下马,他是堪称传奇的英雄,有着比塔萨魔铁还要坚实的意志和信仰,战斗力更是强到惊人——你能怎么做呢?无非是阴谋诡计又或者偷袭暗杀,这些招数对付普通的神职人员可以奏效,但对罗德那样强大的猎魔人肯定起不到什么效果。”
“或许吧。”
红姬笑了笑没再说话,挥手招呼早就在远处期盼多时的年轻侍者来点单,等那年轻人拿着菜单依依不舍地离开后,雷恩才再次开口:“除非——除非你打算拿我当污点证据来对付罗德大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轻轻摇头。
“得了吧,告诉你,这不管用。我的经历早已被圣裁处和黑庭审查清楚,我是被无罪释放的,明白吗?”
雷恩咬着牙说:“那些高层都清楚我是被迫跟随父亲犯下那些罪行,我是作为清白人被罗德举荐进猎魔人训练营的,这一切都经得起查——哪怕再查一遍也无所谓。”
“哈,原来你是担心这个。”
红姬的笑意越发玩味了,“不得不说你还真是年轻的可以,雷恩先生,你如今也是神职系统中的一员,理应比我更清楚神之怒在整个光明教廷之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声望。你怎么会认为凭借你那点事情就足够把罗德搞垮?更何况——”
她饮下一小口餐前酒,“——更何况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我不愿意主动做出可能会伤害到你的举动,这是我的真心话,信不信由你。”
“那你到底——”
话未说完,雷恩忽然住口了。
他很清楚眼前这女人愿意张嘴的时候、你往她嘴里塞什么她都能接受,她不愿意张嘴的时候、自己也休想从她嘴里撬出点什么。况且以罗德大人的地位和实力,也实在轮不着别人替他操心,如果有什么招数是连神之怒罗德都无法对付的,那么自己这种菜鸟猎魔人就更无能为力了。
“瞧,我们点的美食上来了。”
红姬的视线越过雷恩、停留在侍者手中的餐盘上。之后两人在用餐过程中都没怎么交谈,直到他们回到房间时,那种微妙的沉默氛围仍未消散。
“这就告别吧,红姬小姐,我也实在应该回狩猎营地复命了。”
雷恩从角落捡起装有布兰登牧师头颅的背囊,“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请说。”
“你母亲对于你要结婚这样的大事一定感到很开心吧?”
雷恩认认真真地问,他没忘记自己是怎么跟红姬相视的,这一切的开端,都是因为他在首都的圣能者广场帮助了一个崴到脚的高傲老妇人。
“我的母亲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去世了哦,但如果她泉下有知,应该会替我感到开心吧。嗯,我是这样认为的。”
红姬微笑着回答。
“很久很久之前吗——”
雷恩叹了口气,他相信红姬这句回答没有撒谎,但也能感觉到这并非是自己问题的答案。
“好吧,那就这样吧,我没什么好送给你的,红姬小姐,就送一句祝福好了——祝你新婚幸福。”
“谢谢,这就够了,这两天有你的陪伴已经让我足够满足。”
红姬走上前在他面颊留下一吻,“你要保重自己,雷恩先生。”
雷恩点点头,他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和面前女人两天一夜的缠绵马上就要结束,他想再说点什么、却又担心显得多余。尽管先前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在乎‘立场问题’,但他就和这世上所有脑子没坏的人一样清楚立场问题绝对马虎不得——他确实不在乎立场,但没办法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于是在沉默一会儿后,雷恩取出目标地为光明神殿的传送卷轴,直接念动了秘咒。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空气中,红姬给自己倒了杯酒、走到窗前慢慢品尝着,过了一会儿,有个分不清男女的沙哑嗓音在她身后说话了:
“他走了。”
红姬没有惊讶、也没有回答,眼神依旧淡然地盯着窗外。如果她回过头,就会发现房间内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形黑影,就像是皮影戏一样投映在墙上。
“好吧,我刚才说了句废话。”
黑影顿了顿说道:“为什么要告诉他那些消息?我有些担心这会影响你的婚礼。”
“不会的。”
红姬终于开口了,“如果你偷听得足够多,就会明白我根本没对他说过任何有情报意义的话语。年轻的雷恩很聪明,但不至于聪明到能从那些简陋的交流中洞悉你们真正的计划。”
“‘你们’?”
黑影不满地说:“是‘我们’才对,你和我们永远是一条船上的。”
“永远,呵,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这么肯定。”
红姬头也不回地说:“别忘了,我肩负的职责已经随着王廷的倒塌而解除了,我喜欢这个新世界,没有任何人任何力量能再次把我和那些痛苦的回忆牵扯在一起,这是我们之间的共识、也是我们合作的基础——如果你想终止合作,现在还来得及。”
“王廷可以被重建!”
黑影陡然加重了语气。
“这种话在卡尔姆多那种乱糟糟的大陆说说也就罢了,阿尔媞亚容不下这样的野心。”
红姬鄙夷地说:“你在圣光帝国经营多久了?十年、二十年?至今有什么成效吗?”
“你会见到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等婚礼结束后多留在这个国家一段时间。”
黑影冷笑着说:“我会让卡尔姆多那些贪图安逸的家伙们见识到我是如何为先祖复仇的,等我成功把我们的死敌阿克隆·圣能者建立的这个国家从阿尔媞亚抹去之后,我将获得前所未有的地位与声望,而光明教廷则将跌落至尘埃!是的,到那时这个世界将迎来新王,那就是我!”
“无聊,我困了,请你离开。”
红姬转身走进盥洗室,而黑影则紧随其后出现在了马桶边的白墙上。
“我这就走,最后说一句,‘礼物’已经准备好了。你要确保那礼物能在婚礼上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别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跟我说话,我不喜欢。”
“你——你这态度也太嚣张了,我并非一定要选择你的婚礼!我可以把礼物留到初诞日再使用!”
“是啊,现在距离初诞盛典也就不到五个月时间了,你当然等得起,是吧?”
“……”
“算了,我会尽力让那份礼物发挥效力的。”
就在黑影好一阵摇晃、眼看就要消失不见时,红姬缓和了语气说:“虽然我和你们早已没有任何瓜葛,但不得不承认我仍是看光明教廷最不顺眼的那类人——所以放心吧,为了我的自由身、也为了能让帝诺斯的奴才们吃点苦头,请尽管把礼物送来我的婚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