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姑娘，果然厉害。”男人将刀往王招娣脖颈处压了压，笑得意味深长，“没想到，还没一个来回就被识破了。”
“不厉害。”姜早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神情淡漠，“还不是被你耍得团团转，傻子一样。”
何竹眯眼，静静与她对视，“我怎么觉得，你挺兴奋？”
姜早挑眉，没吭声。
所以说，何竹这人才厉害，她强压下心头的恨意与激动，却还是被对方捕捉到了。
能不激动吗？
原本以为追不上对方，只能眼睁睁瞧他躲进京城，还不知何时才能报仇，没想到，人就这么送上门了。
“怎么，觉得我送上门让你报仇，很兴奋，很激动？”何竹嗤笑，“看来，姜姑娘很自信。”
这么确信，能杀了他？
姜早还没说话，两只鸡就已经表达出来了。
“咯咯咯——”
它们扑腾着翅膀高高飞起，齐齐朝何竹的脑袋啄过去。
【呔！这个两面三刀的畜生，还真敢出现在我们面前，看鸡不啄烂他的脸！看他以后还怎么仗着这张小白脸蛋子骗女人！】
【不就是仗着有点姿色吗？瞧把他嘚瑟的！】
姜早抬手抓住鸡脖子，一手捏一只，“别激动，乖乖的。”
“对啊，六鸡，知道你们看见我激动，可也得想想我手中的王招娣，误伤人就不好了。”何竹露出一口白牙，对两只鸡笑。
气得两只公鸡啊，扑腾着翅膀直叫唤。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们，我身上穿的这层皮能抵挡七级以下诡物的利爪和尖嘴攻击，没用的，省点力气吧。”
两只鸡缓缓放下翅膀，呆呆对视，鸡眼对鸡眼。
【奶奶滴，忘了这小子对咱们很熟悉，他敢来定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骗他笑得骚包样，辣鸡眼！】
两只鸡默默用翅膀捂住眼珠子，用行动表示鄙视。
姜早该想到的，何竹在她身边那么久怎么可能不了解。
她只是不明白，“用这么条人命，就为了膈应我？”
“值吗？”
“怎么，可怜他们？”何竹呵呵一笑，“身处乱世，早死晚死都是死，不是死在诡物口中就是饿死，如今我给他们子孙活下去的机会，他们都很感激，心甘情愿赴死。所以啊，姜姑娘完全没必要可怜他们。”
“你之砒霜他之蜜糖，瞧瞧，他们都是笑着死的。”
“那她呢？”姜早抬抬下巴，指着被何竹挟持住的王招娣，“当初你将昏迷的尤芳尹仍在村外，选择了她家，能猜到她丈夫一家是知情的，可她却不知情，她不想死。”
既然何竹出现，许多事情就能说通了。
之前她纳闷，哪怕红豆能顺利救出娘亲和小妹，可尤芳尹受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躲得过何竹的追捕？
如果何竹是故意放尤芳尹离开的，设下这一局，就对了。
“你很自信，觉得能抓住我？”姜早冷笑，“刚开始你绝对是想逃入京城躲开我的，那么，是什么事情让你改变想法了呢？”
“嗯，我来猜猜。”
她抛开两只鸡，勾了勾嘴角，“是国师大人下的命令吧？”
何竹瞳孔狠狠一缩，笑容渐渐消失。
他的直觉没错，这个女人很不好惹。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因为感觉对方很不简单，这才果断选择扮傻装痴躲在她身边偷偷观察。
结果很不错，他得到了不少惊喜。
“姜姑娘，不得不说你确实很聪明。国师大人确实传下消息，想请您入京见面。”
其实，国师的原话是，哪怕请不到人，也得带到一句话。
“国师说，既然是亲戚，何不携手共谋大业？”
何竹说这句话时，就死死锁定了姜早，想看看她会有什么表情。
亲戚？！
怎么可能？
何竹怎么也想不到国师会让他传这么一句话，正因为事关重大他才不得不冒险亲自过来当面说。
哪怕如今，他也不敢相信。
姜早的家世背景他查得清清楚楚，她就是地地道道偏远小村子里的村姑，甚至小时候还是个傻子。
可就是这么一个傻子，变聪明以后就忽然无所不能起来，这点更奇怪。
所以，她很有可能并不是真正的姜早。
他以为足够了解姜早了，最后却发现其实对她一无所知。
从这点上看，他很挫败。
这么想着，眼神中就带了阴狠出来，之前将人骗得团团转的优越感正一点点消失。
“呵呵……”姜早敏锐地察觉到男人的情绪变化，“如果你还有机会回到京城见到国师，麻烦转告他，不是同路人不相为谋。”
“姜早！”何竹提高嗓音，“你想清楚了再说话，这种邀请哪怕皇帝陛下也没资格听到，你该知足该感激该庆幸该……”
“我不是你，不是任何人，我是……姜早。”她看一眼屋外，“你的人呢？让他们出来吧，如果想强行带我走，只你一个人可不够。”
不管多少人来，她今夜都会杀了他。
他们一家受到的伤害，只能用血来祭奠。
何竹用一种复杂目光看着她，“姜早，我早就知道你没有敬畏心。”
这女人，无论对国师大人还是皇权，都没有丁点敬畏。
“你这种心态，很可怕。”
“所以，你不该耽误她的。”
她？
姜早脸色阴沉，忽然变得很可怕，“尤芳尹吗？怎么，如今都不敢提她的名字了？”
“选择不同，各自为主，我没有错。”何竹不在乎地摇头，“如果再来一次，我依旧会选择这么做。”
“你可以选择这么做。”姜早点头，“但你选择利用一个爱上你的女人这点，我也选择瞧不起你，选择厌恶你，选择恨你，选择……杀了你。”
随着她吐出一个杀字，整个屋子内满是肃杀。
青铜匕首横在胸前，是攻击的动作。
“所以，你不打算救她？”何竹叹息，怜悯地看着一直没什么反应的王招娣。
姜早没什么表情，“确实来说，她是你的人，杀或者不杀，你说了算。”
“何少爷是吧？”王招娣忽然开口，“请问，救尤芳尹姑娘之前，我丈夫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有计划？”
“是。”何竹毫不犹豫回答，“他是为了你们儿女能有更好的未来。”
王招娣笑了，点头，“嗯，懂了。”
她看姜早，“姜姑娘，对不起，原来我从不是尤姑娘的救命恩人，一切，不过一场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