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丈夫这句话后,王招娣眼中最后一丝期盼的光彻底消失。
见到丈夫回来,原本她以为他是因为爱她舍不得她,他才在安顿好孩子们之后选择重新回来。
救她。
“你说什么?”
男人眼底全是血丝,“亏我以为你会护着爹娘,会想法子从恩人手中救他们,这才安心先送孩子们离开的,可没想到啊,你能眼睁睁瞧着娘死在面前!王招娣,之前真是我搓烂了你,你的漂亮呢?你的正义呢?”
“以前那些事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对吧?娘以前每次说你装可怜的时候,我都护着你,无条件相信你,选择站在你身边为你撑腰。哪怕不惜跟爹娘分家,也想让你过上你想要的好日子。”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错信了你!”
“你胡说!”王招娣气得眼泪流了满脸,气得浑身发抖,“明明是你串通家里人合起伙来骗我,还把孩子们都带走,留下我送死,你怎么能反过来污蔑我?我做错什么了?”
“我们骗你什么了?”男人大吼,脖颈上青筋暴起,继续大声指责:“遇到事情,你这个做娘的不该想尽一切办法护着家里人吗?不该将活着的希望留给孩子们吗?你别告诉我,你想自己活着,让儿女去死?你还是不是个人?”
“你……你……”王招娣拼命摇头,泪如雨下,她从不知道丈夫有这种本事,能把一件恶心事说得大义凛然还反口将屎盆子扣在她头上,“好……你真好,我都有点佩服你了。”
有那么一瞬,她忽然不想争了。随他怎么说,怎么骂。
没意思。
特别没意思。
她争她闹,都只是因为爱这个男人,才想要个理由要个真相。
因为在乎,才会伤心。
可这个男人啊,到底值不值她在乎,值不值她伤心?
“怎么,说不出来了吧?做出这种事,你还怎么好意思在这里跟我争论?”男人面色异常冷漠,“既然知道错了,就别一错再错,好好反省。”
王招娣捂嘴,眼睛模糊了视线,“无耻!”
屋内再次出现诡异般安静。
两只鸡你啄我脑袋一口,我啄你脖子一下,大眼瞪小眼。
【鸡怎么听这男人骂的好有道理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能说会说,也是一种本事啊。】
【瞧,一开嘴就快把人气死了。】
两只鸡频频点头。
“切。”姜早啪啪啪鼓掌,“说的真好。”
“说得对,她既然嫁到你家来,就应该为你家生为你家死,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对吧?”
男人猛地扭头,对上姜早,“姜姑娘,少阴阳怪气的。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谁也管不了。”
“没想管。”姜早站起身,眯眼,“我就想问问,你回来,是想救爹娘的是吧?她救不了,有罪。你呢?能救?”
她淡淡看了鸡一眼。
两只鸡激灵灵打了个哆嗦,竟一下弄懂了意思,齐齐飞起来向村长和周家公公扑过去。
男人大吼:“住手!”
“姜姑娘,你别忘了,是我们夫妻一起救下的尤芳尹。你要杀我爹,就先杀了我。”
一只鸡要杀男人身后的周家公公,就必须路过男人,顺手就给了他一爪子,正好蹬鼻子上,像之前对待王招娣那般,将人踹飞。
男人也刚刚好摔在王招娣之前躺在院子里的地方。
不过,他没有像王招娣那般绝望地躺着不动,而是迅速爬起来又冲进屋里。
却已经晚了。
诡物杀普通人,几个呼吸足够了。
村长和周家公公脑袋上出现了好几个血洞,蹬着死不瞑目的眼珠,彻底没了气息,见阎王去了。
“爹!”男人惨叫一声,哭着扑过去。
姜早面无表情走过去,躲在男人和尸体面前,淡淡地道:“你好狠毒的心,亲爹明明就在面前,你却不救他,眼睁睁瞧着他死?原本之前还以为你心地善良是个孝顺的儿子,没想到是我瞎了眼,错信了你。”
男人哭声一顿,不可置信扭头蹬姜早,“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两只鸡是你的诡物,它们有多厉害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打得过!”
“我想救我爹的,可我打不过啊!”
“是啊。”姜早勾了勾嘴角,“你打不过,你媳妇就能打得过?”
男人哑然,忽然就有些慌乱起来,“话不能这么说,她不一样,只要她开口,你就能网开一面的。”
“你又知道?”姜早身子前倾,吓得男人连连倒退,身体向后仰摔倒在地,“那你猜,我会不会杀你?”
“你……你……你不能杀我,我也是救过尤芳尹的人之一,你既然能放过王招娣,为什么要杀我?”
两只鸡咯咯咯叫唤,像在嘲笑男人般。
【他是不是傻?老大想杀谁不想杀谁,全看心情,啥时候看过恩情?】
【要这么好拿捏,还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呢。】
男人猛地爬起来,跑到王招娣身边,拉着她胳膊,躲到她身后,“媳妇,媳妇……你瞧见了吧?她就是个没有良心的恶魔,我就是知道这点才先把孩子送走,却选择回来跟你一起死的啊。”
王招娣依旧在哭,她脑子浑浑噩噩的,这会儿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满屋子血腥,满地尸体。
这一切,到底为了啥?
她,是不是不该救人?
如果她没救过那个叫尤芳尹的姑娘,是不是眼前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尤芳尹,姜姑娘,还会说网开一面这种话。”姜早掏出青铜匕首在手中把玩,“王招娣,你确定他是你丈夫?”
王招娣身体僵住。
眼泪都没再流。
是啊,恩人进村后救回来的那个姑娘才清醒,紧接着就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
丈夫,根本不可能知晓尤芳尹这个名字。
而且,丈夫一直同她一般喊‘恩人’这两个字的。
他,不是丈夫,却长了跟丈夫一模一样的脸,连身形都这般相似。
忽然,一把触感冰凉的刀从身后冒出,架在了王招娣的脖颈上,就听到男人笑着道:“这种情况下姜姑娘依旧能保持冷静,佩服。”
“就不知,您是否舍得王招娣这条命啊?”
姜早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盯着男人问:“何竹,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