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时期，一尺接近二十五厘米，也算符合匕首长度。
然而匕首从来没有弯的，所以称呼‘短刀’更贴切。
在西装男打开盒子，刚从椅子上起身的吴老，余光扫到盒子里的短刀，形状怪异便多留意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吴老改变主意，用折扇挡住西装男的手：“给我手套。”
西装男不解但照做。
咔！
吴老戴好手套拿起短刀拔出，嘴里发出低声：“怪哉，这短刀有些……”
“请吴掌柜指点。”楚明笑呵呵说着。
同时。
桌底下，他脚用力踩了下见大师傻愣笑着的黑子脚背。
黑子疼得叫了一声，而后迅速捂住嘴，转头露出埋怨眼神。
“北魏时期拓跋氏汉化期间，融合中原与草原风格的贵族佩刀，长一尺，净重重八两八，可惜……”
吴老面色严肃翻看刀刃，道：“铜锈好解决，深埋湿地造成黑渍难以处理，比废铜强一点，另外也超重了，品相还很一般。”
说道最后，吴老语气透露出不满。
就因为这破刀，大股东竟然让自己过来亲自掌眼。
“不瞒吴掌柜，我认为短刀没有那么简单。”楚明为表敬意起身说道。
吴老碍于上头交代，带着不耐烦情绪，道：“你为何这么想？”
“直觉。”
“这不是胡闹吗？”听到答案，吴老看楚明已很不顺眼，想使用短刀给楚明来一下。
“吴大师，您别跟我弟弟一般见识，这小子刚进行，就是个菜鸟……”黑子急得满头大汗，得罪行业大佬很凄惨的。
楚明很淡定，不等黑子说完话，指着短刀，道：“恳请吴老再仔细品鉴。”
吴老脸发黑。
堂堂冰心斋掌柜，蓉城同行排名前十的存在，由不得一个未成年吆喝。
这时，西装男口袋手机铃声响起，其拿出来看了下后色变，附在吴老耳朵说了下。
吴老听完后愤恨瞪了眼楚明，随后低头认认真真鉴赏短刀。
“南北朝时期，有一门秘术，会在金属等器物镀上锈层，既能保护金属不轻易异形生锈，还能遮蔽器具宝光，佩戴时不会引贼人惦记。”
楚明坐下喝了口三千八的龙井茶，才又继续出声：“这种秘术起源于欧冶子，不过是残方并不完整。”
在场三人闻言浑身一震。
三十多年前，荆门修水渠偶然在土层挖出一把去青铜剑，专家们根据考证，乃是越王勾践剑，现在可是国宝中的国宝。
此剑出自战国初期龙泉宝剑的创始人欧冶子，其还为越往铸造鱼肠、巨阙等五剑，堪称冷兵器祖师爷。
若是楚明所言不假，那这柄短刀的价值难以估量。
“您可以凑近鼻子闻一闻。”楚明放下茶碗说道。
吴老立即照做。
黑子很激动，忘记骂一宿楚明是败家子，和眼前老头是偶像，凑到短刀跟前使劲一嗅。
“腥涩味。”西装男也一样动作。
“准确说是竹叶要腐烂不腐烂时，带一点竹香的腥臭味。”吴老说道。
“是的。”黑子分外同意。
这时。
吴老抬头眼睛带着一丝激动，道：“能否麻烦贵客移步本店特级鉴赏室。”
“我要白观音。”楚明可没忘记刚才被嫌弃的事，开口就是一万八一壶的茶。
吴老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随后，大路货水墨画一起带着，众人离开包房。
出雅间后。
西装男打前头，带着大家绕了很大一圈，下老长旋转楼梯才抵达目的地。
堪比央行金库的装甲门打开，里面灯光自动亮起来。
“不是一般高级啊。”黑子惊呼。
楚明也很是感慨，简直‘豪无人性’。
房间里各种现代仪器他看不懂，但瓶瓶罐罐、价值各式工具，《楚氏鉴法》都有记载。
就是个集修复、做旧、于一体的古董鉴宝研究所。
“二位贵客请进。”西装男从容邀请。
同时间。
吴老抱着装有短刀的盒子，快步入内。
等楚明三人进去，吴老已在配试剂。
“什么东西那么刺鼻？”黑子捏着鼻子皱眉道。
“含百分之三的氨水化学试剂，可去除金属锈迹。”有巨宝坐镇，吴老一改从不正眼看黑子的态度，语气还非常的和蔼。
黑子受宠若惊。
楚明的脑海，百科式的《楚氏鉴法》有类似记载，所以并不惊讶。
此刻，他独自一人盯着放瓶瓶罐罐的架子扫视。
“无论时代怎么变化，名词做什么改动，‘化学’永远是人类文明进步的天梯，比如中土道士炼丹、西方神棍炼金……”
楚明感叹着的同时，使劲能压住从架子上借走试剂的冲动。
这头。
吴老把短刀放入长方形的玻璃容器，倒入调配好的试剂，更加刺鼻的味道伴随着咕噜噜泡泡四溢。
很快，试剂从透明色转向褐色。
这是锈迹脱落造成。
两分钟后，吴老拿镊子夹起来。
西装男递上一块丝锦。
吴老用戴橡胶手套的手接过，小心翼翼擦拭。
刀身已然变了个样子。
粗看时明光发亮，其实刀刃表面上，有越王剑一样的纹理，只是细如发丝，不容易看出来。
“宝贝，真的是宝贝。”黑子视力不算吹牛，何苦不足一米内，见到纹理后高兴原地跳叫。
吴老也很激动，戴着手套拿短刀晃了下，道：“是八两八了，实打实的魏晋时期贵族配饰，拓拔氏月牙刀。”
说完，吴老抓起桌上的丝锦抛起，短刀一挥，丝锦被轻松切开。
“吹毛利刃，宝器啊！”
黑子眼睛瞪得滚圆，手指掐着人中，以免自己高兴过头断气了。
西装男凑到吴老跟前看了眼，道：“刀柄有铭文。”
吴老低头查看。
“太安三年欧氏赠与阳平郡王。”楚明在一旁看着架子背对众人说道。
吴老祖孙猛地抬头。
要知道，没有试剂洗涤过，刀柄连纹理都是残缺的，楚明是如何看出来的？
不过比起这个，短刀技艺超凡，并且记录来历背景，完美贴合古玩价值判断体系。
“价格是多少？”
黑子满眼都是钱，跟大学生跑千米一样，快要断气了。
吴老被问倒了。
从铭文信息来看，短刀属于文成帝拓跋濬之弟拓跋新成，上一任皇帝次子。
其在太安三年册封为阳平郡王，后入为北魏内都坐大官，祭吊时，位在三公之上。
位极人臣，所佩之物，哪怕历史上不算太有名，对价格影响也很大。
“贵客，您有什么想法？”西装男大胆为爷爷吴老分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