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忽然反应过来,捂着嘴道:“怎么那么多礼物?比姑娘多了好多好多呢。”
林黛玉白了她一眼,“我的又算什么,你比比外祖母的,才叫稀罕。”
“为什么啊?”
紫鹃觉得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林黛玉轻笑道:“要我说啊,指定是蔷哥儿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事不会就这么结束。”
紫鹃眼神就很奇怪,心说姑娘是向着贾府还是想着贾蔷啊。
这边厢,贾珍又迎来送走了几个登门拜访的客人后,心满意足地回到会芳园。
看了眼还在亭子里的吃酒的贾蔷,心中冷笑。
本来让戏子去唱戏,折辱一番贾蔷,忽然也觉得这是便宜了贾蔷。
此时风雪也小了起来,生日宴会的气氛达到了顶端。
贾珍喝得脸色熏红,轻咳两声,说道:“来升过来。”
赖大急忙弯着腰上前。
贾珍指着桌子上被自己喝过的半杯御酒,“给那小畜生端去,让他尝尝。再问问他,他喝得奴才酒,可和主子的御酒有何区别?”
一席话,说得旁边人都笑。
赖大小心翼翼地端起酒水,笑眯眯道:“便是这半杯御酒给他喝也是浪费了,大爷给这没皮的奴才半杯酒吃,可也莫要忘了我这忠心耿耿,有脸有皮的老奴啊。”
会芳园中的笑声又起,贾珍笑道:“好的很,只要你忠心耿耿,我何曾有忘过你们的好?回头来,保教给你一整杯御酒。”
赖大连连道谢,点头哈腰,奴才之相尽显。
随即端着酒杯去了。
会芳园中的一众女儿家,虽觉得有些过分,但这里是东府,却也不好多说。
再说,她们也有觉得贾蔷做事过分了。
赖大也颇喝了些酒水,歪歪扭扭地正走几步。
忽然一道笑声传来,拦住他的路,说道:“这酒还是让我去送吧。珍大哥,你说好不好?”
赖大定眼一瞧,唬了一跳,眼前美艳仿佛神仙妃子的女子,居然是西府的琏二爷的媳妇王熙凤。
自己这是要去给贾蔷难堪,王熙凤如此聪明,岂能看不出?
他为难地回头看向贾珍。
贾珍素知王熙凤是个极聪明的人,莫非今日想讨好自己?
可自己让赖大送酒,是奴才送的,有深意的,王熙凤身份可不合适。
贾珍道:“这可如何是好?岂不是委屈了你?”
王熙凤伸手接过酒杯,眼中尽是笑意,只道:“大哥哥今日高兴要紧,我便送过去罢,我好歹是个女儿家,回头他气了也不至于拿我撒气不是?”
贾珍听她这么一说,心中微动。
赖大去了,回头那野小子气头上来,人没侮辱到,又被劈头盖脸地打回,丢面子的还是自己。
王熙凤去,便是贾蔷自觉侮辱,还能打责王熙凤不成?
“那你自己也要小心才是,莫要让那孽畜伤了你。”贾珍叮嘱。
王熙凤见贾珍不反对,自端着酒上去了。
身后不远处的贾琏,心中有些不舒服,觉得王熙凤在媚好贾珍。
如此危险的行径,你去什么劲?
便是贾母也大皱眉头,凤辣子平时聪明的紧,今日自去找霉头,倒是头一回见。
一时所有人都朝着凉亭内看去。
只有林黛玉掩唇轻笑不止。
薛蟠距离林黛玉只隔了一个薛宝钗,他看见林黛玉笑得风流婉转,身子顿时酥了半边。
薛宝钗瞧得奇怪,偏身一看,顿时明白了。
她狠狠扭了哥哥一下,转身笑道:“颦儿,你笑什么?”
林黛玉手帕半掩嘴唇,只管眨眼,“我何曾有笑?只是奇怪罢了。”
“奇什么?”薛蟠好不容易找到话,忙挤了一句。
林黛玉道:“我奇这天气这般冷,又下着雪,大家都冷,为何要一直在这里遭罪儿受。”
薛蟠就傻眼了,不知该作何回答。
薛宝钗则愈发奇怪,适才林黛玉在笑,可不是拉瓜着个脸儿来,摆明了不是生气。
她冰雪聪明,又和林黛玉关系要好,便拉着林黛玉的手臂,笑道:“你别唬我,我知你不是这个意思。”
林黛玉道:“宝丫头可真厉害,连人家肚子里装什么想法都清楚。”
薛宝钗柳眉微挑,伸手就去挠林黛玉的咯吱,两人顿时笑作一团。
边上薛蟠急得红了眼,鼻孔冒气如牛,只恨不得加入其中,一块顽耍。
......
王熙凤端着半杯酒水进了亭子,见贾蔷回头,扬了扬手中的杯子,笑道:“蔷哥儿,你猜猜这里是何物?”
贾蔷看了眼外面,见不少人一起看来,忽然放声笑了起来,绕有深意道:“莫非是马尿?”
王熙凤顿时捧腹大笑,把酒杯中的酒水都给撒了。
她捂着小腹,把酒杯放下,嗔道:“你也是的,人家摆明要你难堪,不知你出来做什么?人家迎来送往,你......”
她看了眼旁边几人,话没有说下去,转而又道:“还是早些回吧,不然回头仔细他要你好看。”
杨千钧叫道:“我等爷么喝酒行乐,何曾去看别人的脸色?指他给我们好看?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配不配。”
“说得好!”
杨千钧一众手下,纷纷叫喝。
王熙凤捏着手帕,微笑道:“这里是御酒,珍大哥喝剩下的御酒,他让赖大拿来赏赐你喝呢。我可给倒了。”
言罢,转过身,笑着走了。
她柳腰纤细,姿态婉转,只迷得一众人眼睛移不开。
杨千钧等人若不是顾忌贾蔷关系,多少整上几句。
焦大嘟囔道:“今儿五月不成?真是奇了,无花果也能开花了。”
贾蔷默默盯着王熙凤的背影。
记忆中,王熙凤决然不是这么心软温和的人。
他可不认为自己仅凭给王熙凤治了一次病,就能让王熙凤刮目相看。
那王熙凤来示好是什么原因?
此时凉亭外的雪越来越小了,天空中飘飘洒洒,像是柳絮一般,风也小了下来。
贾蔷等了一会,只见远处贾珍等人哈哈大笑,笑容放肆。
他摇摇头,愈发觉得贾珍堪称宵小之辈。
对于贾蓉,心中更是产生了一丝厌恶。
小人纵然可恨,但无能苟且,仰人鼻息,反狗吠之辈更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