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你弹得《流水》一曲甚是精妙，朕听了很是舒适。”
“朕今夜事务繁多，陪朕奏演几曲如何？”
朱翊钧轻笑，向慕千雪说着，说罢便又投入到了案牍之中。
“小女明白了。”
只是演奏，让慕千雪有些失落。
她也没想到，皇上是如此心系天下之人，完全与传言不同。
即使是夜间在养心殿，也勤政如此。
皇上正是那般的英武，这种事情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当下，她却心里有些埋怨。
一点亲近的事情都不愿意做吗？
可是她收束于礼节，也只敢偷看皇上而已。
无奈之下，慕千雪将感情全数灌注于琴声之中，寄希望能够传达。
一首长恨歌、二首诉请崖、三首……
优美的琴声流淌于内殿之上，于朱翊钧朱批的滑动声相映起来。
皇上究竟有没有察觉呢？
演奏之中，她又不自觉向着朱翊钧看去。
然而这次，朱翊钧却笑着回望着她，步进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慕千雪一时间反应不及，眼巴巴地靠近的朱翊钧，双目流光，呼吸也不自觉急促起来。
头脑发热，索性将全身都交由了朱翊钧，不再动弹。
迷乱之中，慕千雪，似乎发现自己离着龙床越来越近。
随后，便中止了思考，做好了接受一切的打算。
……
今日，慈宁宫的总管可是跑的腿都麻木了。
刚汇报了皇上的动向，两位太后就又赶人出去继续，可以说是一点也不含糊。
听到脚步，两位太后又将手上的事情放下，询问起来。
“回两位太后，那秀女现在已经进了养心殿了！”
张太后听罢消息，又是喜笑颜开，当下，皇上可就在养心殿休息着呢。
这不是马上就要有龙孙了？
“老姐妹，好计谋啊。”
“那是。”
李太后嘴角微微扬起，虽然不露声色，手上刺绣却是动作更快捷起来。
张太后又发了些微赏钱，赐予总管。
“好，太好了！”
“总管公公，您今晚先歇歇，明日再来探探！”
总管太监行礼，心想总算是可以休息了一会，感恩戴德，便退下了殿里。
夜中。
躺在朱翊钧的怀中，慕千雪浑身燥热无比。
突然主动，将慕千雪的心神直接击沉。
让她胆子也大起来，畅抒着心中的热情。
“皇上……”
轻呼着朱翊钧，慕千雪将手愈发缠紧。
她将头枕在朱翊钧的胸膛之上，乖巧的撒娇着。
这一幕，她曾在无数个夜里梦见。
十数年的情感，终于要一朝得报。
几乎要将她感动出泪花来。
只要朱翊钧出手，她便毫无保留全部奉送而上！
然而，朱翊钧却只是抱着，轻抚着慕千雪的头颅，仿佛安抚一支受惊的小猫一般。
好像是在安慰，又好像是在叹息。
什么都没有做，朱翊钧吐纳着富有规律的气息，就这样渐渐入梦。
慕千雪被这只大手触摸着。
心中却突然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静感。
就好像自己多年以来的遭受的苦楚和压力，终于得到认同和安慰，逐渐从心里消散。
那种在女宫院与童年磨难中磨练出来的，保护自身的谨慎与紧张，也缓缓从心头软化下来。难道皇上从一开始就察觉到自己的心情，才特地什么都不做的吗？
慕千雪搞不清楚了。
她搞不清楚皇上的想法了。
但是她却知道，皇上正照顾着她。
想到这点，她的心情也沉静下来，感到一种舒适的安宁感。
她的耳边，是轻轻的，富有节律的，爱人的呼吸声。
在这股律动之下，慕千雪的眼皮也逐渐沉重。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什么也没有发生，却又想发生了什么，度过了一个夜晚。
翌日。
天色蒙蒙亮起。
慕千雪从龙床之上迷蒙着睁开眼睛。
伸手探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侧边，早已空无一物。
才慌乱惊醒过来。
起身，身上的被褥完好的盖着，然而皇上早已不见踪影。
见状，慕千雪心中闪过万分失落。
坐怀不乱柳下惠她也很喜欢。
但要是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皇上能碰一下自己，做点什么好。
会不会是自己太死板了，皇上其实对自己不满意？
哪下次……
正在胡思乱想着。
几位似乎事先安排好的宫女，见慕千雪醒来，便都迎了上来，将慕千雪扶下。
慕千雪一时惊讶，她不过是个秀女，那里来的使唤宫女的资格。
正要询问原因。
殿外，司礼太监也走了进来。
然而比起昨晚，此刻他的态度简直是三百六十度的转变，满脸讪笑，跪下便道：
“慕娘娘。时辰到了，请随我等回宫吧。”
“皇上刚刚赐封您为美人，后宫的两位太后都在等着您去拜会呢。”
……
于此同时，京城外，东灵山。
此刻，青龙所带队的锦衣卫，已然摸清百晓堂的数个暗门，并将其团团围住。
黑压压的几块圆形，各自围住一个暗门，分布东林山的脚下，等候着青龙的指令。
百晓堂的这些暗门，机构颇为巧秒。
表面掩盖极好，内部暗含机关以助变形，使其看上去完全与平地山体别无二致。
想要正常打开，必须用百晓堂的令牌核对暗号。
只要令牌上的纹路对不上，暗门就会射出毒箭，很是凶险。
不过，锦衣卫这次来可不是来探查的，而是来围歼的，可不跟你搞这些江湖玩意。
几门机巧炮，穿越山路，运送上来，展开固定，对准暗门。
只要其他各部的包围完成，一声炮响，便强开了你百晓堂的龟壳。
就算百晓堂狡兔三窟，也难逃天罗地网！
青龙居于阵前，立在最大的通道之外，凝视着蓝天。
炫目的阳光之下，几只信鸽，从远处飞来，落到青龙肩膀之上。
信鸽脚裸，两份密折。
一份金黄、一份铜绿。
青龙还未展开，便已经知晓书写为何物。
铜绿之书，想必是四部锦衣卫的通知，百晓堂的腿路已被彻底掐断。
而黄金密折，这是皇上有旨。
若无案子在身着、家世清白者，可历经重重考核，择优而用，活捉不杀。
青龙看罢密折，心想时候已到，轻轻挥手示意。
轰轰轰——
数道天雷般的巨响，在东灵山下齐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