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
沉默已久的叶孤城,终于开了金口。
看着眼前的朱翊钧,他用疲惫的语气,疑惑的问询道:
“皇帝,你为何会知晓这些事情?”
朱翊钧冷眼一瞟,转过身来。
虽然还未说任何一句话,却让人感觉到振聋发聩,似乎威严本身就是一种传达一般。
“你应该问的是,为何,朕为何不知晓这些事!”
“朕可是大明的天子,情报网遍布整个大名疆土!”
“朕的眼睛,就悬在你们三尺之上;朕的耳朵,就贴在五寸的墙缝之中。”
“为何?为何你们觉得那些想法能够藏得住?”
这几句话并没有用多大的声响说出,在叶孤城耳中,却如同雷声一样震耳。
朱翊钧这番话的气度,已然将他完全震慑住。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每一步都早已精心算计,坐怀不乱,运筹帷幄。
恩威并使,赏罚分明。
这便是身为天子的自信,这便是身为天子的手段。
这一刻,叶孤城才终于明白了,何为大明的皇帝、上天的娇子。
这是大明的荣幸啊。
在这位皇上的统领之下,想必大明能够迎来第二个中兴吧!
到那个时候,国富民安,天下太平,何其美丽的图景!
只不过。
他叶孤城是看不到这一幕了。
因为,无论如何。
就算是他的头砍下来,他也不会归顺。
祖上结下的世仇、镇南王朱载埂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情、以及身为天下第一江湖客的矜持。
每一样都是不可忽视的理由。
朱翊钧看着叶孤城的双眼,已然知道他的想法。
轻叹一口气,带着些许惋惜,便说道:
“叶孤城,朕敬你是条好汉。”
“虽然你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举,但朕也不会无谓的折磨你。”
“时机一到,朕会赏你一个干脆。”
“至于白云城,朕会派人考察。”
“牢狱之灾是不可免了。”
“但若确定无谋反之志的人,朕会在秋铡前将其赦走,这样也算给足你面子了。”
叶孤城听着这般话语,轻轻点了点头,用这种表示了仅有的感谢。
白云城是他仅剩的念想了,里面生活的人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家人。
这下全部圆满,自己也可以安心作古了。
看罢叶孤城释怀的神情,朱翊钧转身便要离开诏狱。
刚刚走到牢门边的时候,却又被叶孤城突然叫住。
“皇帝,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为何还要前来审问我?”
朱翊钧没有回头,只是冷笑着回应了一句话:
“为了证明一件要事。”
话音刚落,朱翊钧便的声影便从牢狱中消失。
石门合上,黑暗又一次笼罩了叶孤城。
数到铜锁的声响后,一片安宁,寂静无声。
……
养心殿内。
朱翊钧正坐在一张锦棉的躺椅上,闭目养神。侧边,几位漂亮的宫女,给朱翊钧按揉着。
这段时间里,他跑到养心殿的次数直线上升,紫禁之巅和镇南王的事情,让他积攒了不少的疲劳。
沉吟思索着镇南王和叶孤城一事,朱翊钧握着椅靠的手逐渐收紧。
没想到这镇南王,是个马上出身,却比那些刷笔杆子的文人还有心思。
这么深的城府,已然超出了朱翊钧的预期,让他也不得不认真掂量掂量。
太可怕了。
自己杀了这么多人、破了这么多案子。
也只是找出来这混账叔叔的一点眉目而已。
而且,哪怕现在这么多事情的倾向,都径直指向镇南王,几乎可以确定就是镇南王所为。
也没有丝毫的蛛丝马迹可以作为证据,将他彻底按死的。
甚至,别说证据,自己对于镇南王的情况也是丝毫不了解。
他的部署、他的势力、他的关系、他的手下。
这些东西全部都藏在暗处,一点儿也没有揭露出来。
而自己这边的情况,说不好早就被渗透成了筛子,突出一个情报透明。
这本身就是极端危险的情形了。
叶孤城这一类人的出现则是在这情形上加了一把大火。
毕竟现在更是不知道,这老叔叔手里有没有捏着什么后手。
万一,这老叔叔手上一堆叶孤城这类死士。
哪到时候,京城不又得被血洗几次?
这他朱翊钧可不干,每次都在自己的地盘上防守,这可是太吃亏了。
所以,当务之急。
就是务必不能将镇南王给惹火、让不要让镇南王发觉朝廷的怀疑。
温水煮青蛙,一点点的将他溺住!
暗度陈仓,神不知鬼不觉的布下天罗地网。
等到时间成熟,准备完善,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朱翊钧的意思,就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一次按死,干净杀绝!
就算为了大明的百姓,也不恼给对手一点点喘息的机会。
不然,一点迟疑,就会给整个大明带来内乱的灾难。
而且,只要光速处理好镇南王一事,就能震慑大明其他的藩王。
让这些实力较弱的藩王,自然然而的放弃搞事情的想法。
毕竟他们之中最强的、拥有地方兵权、威望极高的镇南王都落败了,他们还会有信心嘛?
等到镇南王大旗倒下的哪一刻,这些其他藩王,就是随便鱼肉的对象。
敲定了方针,朱翊钧在心中默默规划起来。
就在这时,青龙从养心殿外走进,等候汇报要事。
朱翊钧将左右屏退,随后便让青龙上前来。
“奏禀皇上,重要消息!”
“是百晓堂的情报!”
说罢青龙将一张图纸掏出,图纸之上,正详细画着白晓堂的所在地,以及白晓堂组织内部的各种结构。
青龙张先是展开地图,指着百晓堂的所在地,鼎报道:
“根据线人的情报,百晓堂就藏匿于京师之外东灵山中。”
“东灵山?哪里不是一片荒山吗?”
朱翊钧有些疑惑,东灵山这个地方,和京师距离很近,他曾经游玩过一次。
所以他很清楚,东灵山上别说一个门派了,连座破土地庙都没有。
“回皇上的话,确实如此。”
“东灵山上,确实是空无一物。”
“因为百晓堂的藏身的地方,是在山的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