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居正谋反开始

梦吴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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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毁信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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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牙丢下手中半截没啃完的猪蹄,连忙跑了出去。

徐景心中大喜,摩拳擦掌道:“这太仓也不太平,刚来就遇上打架,好啊,本公子一路上没打人,手有点痒了。”

康道咸用奇怪的眼神望向徐景,倒是来福早已见怪不怪。

另一个家丁,放下手中鸡爪子,附和道:“少爷莫怕,我们仨豁出这条命,护住少爷,没人敢惹少爷!”

徐景瞪圆眼睛:“公子我怕了吗?”

来福拔出戚家刀,一边用手指擦拭刀刃,一边冷冷道:“当年我和少爷从苏州东门杀到西门,打了一天一夜,眼皮不眨一下,我家公子,从不知道怕字是怎么写的······”

康道咸倒吸一口凉气,越看越觉得眼前这对主仆不是什么善类。

这时候,周大牙跑了回来,急道:“打,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是个福建的蛮子,喝醉了酒,点了一桌子菜,不给钱,还说自己是给大学士送信·····”

“大学士?”

康道咸忙问:“姓吕的大学士吗?”

周大牙哪里知道。

康道咸不再问,自言自语道:“怪哉,凡各府县公文,都走驿道,公文堪合,一日一程路,无论水路陆路,自有驿馆提供食宿车马邮船,完全不用担心到不了京城,这人不去驿站,怎的来城外打尖?”

徐景心领神会:“康先生的意思,是个骗子?”

康道咸犹豫不定道:“也不一定,近来各省府台家奴,借口押送公文,沿途白吃白喝,敲诈酒肆,也不在少数。”

这时,楼下那酒汉声音越来越大:

“老子从福州一路过来都没人敢慢待,你们是什么东西!海刚锋的信也敢拦?耽误了军国大事,大学士一句话,拆了这破店,要你们个个下狱!”

徐景一挥手,对众人道:“走,过去看看!”

~~~~~

一个身形干练,满脸横肉的驿卒,斜着醉眼,在柜身相对一付座头上坐着,把双手按着桌子上,不转眼看那掌柜的,敲着卓子叫道:“卖酒的,换酒!这里面还有只苍蝇!”

招待徐景的那个伙计过来,看了看酒碗,对着驿卒道:“客人,你换了三次了,这二月天,哪有苍蝇!”

“老子说有,就有!”

驿卒一把揪住伙计衣领,怒道:“让你换你就换!你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没看见老爷是给朝廷当差的!”

伙计将去,又烫一碗过来。伙计提起来,呷了一口,叫道:“这酒也不好。让你们掌柜的赔钱!”

伙计忍气吞声,又舀了一等上色好的酒过来,驿卒吃了道:“这酒略有些意思,你们掌柜人呢?”

周围客人见他来闹事,都起身远远躲开,隔着五六步看热闹。

“喊你们掌柜的,老子在你家喝了劣酒,要赔钱,否则便把你们酒店拆了!”

伙计听了怒道:“这厮那里吃醉了,来这里讨野火么?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掌柜····”

他话没说完,驿卒早把身上的鸳鸯袄脱下,抽出腰刀,用刀背猛地砸在伙计腿上,痛的伙计哭爹喊娘。

又一个伙计拎着板凳奔来,驿卒一脚踢飞,直接踢到了门口的酒缸里。

驿卒踹开门,一把扯下酒店门口的招幌,大踏步赶将回来,从怀中掏出张公文,怒道:

“睁大你们狗眼看看,一群乡巴佬,这是漳州府丹霞驿盖印的堪合文书,有这文书,沿途酒家都得提供酒肉,事后官府自然给你们结账,这规矩还不懂!老子现在不和你们计较卖假酒的事,先赔三百两银子!”

掌柜的满脸堆笑,站得远远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旁边两个伙计被打伤在地,挣扎着站不起来。

来福手按刀鞘,就要上前教训这人,被徐景轻轻拦住。

康道咸道:“怕真是海刚锋的信,公子,走,咱回去吃酒,不招惹这疯子,这掌柜的倒霉,不干咱们的事···”

说起海刚峰两字,老康脸色分明有些变化,像吃了口黄连似得,苦的摇头咋舌。

徐景攥紧拳头,怒道:“妈的,哪儿点子不要命了,跑到苏州府撒野,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这浑水,蹚一蹚又何妨。来福!”

康道咸连忙阻拦:“什么富贵?!吕调阳和海刚锋,哪个都不是善茬,你嫌你爹官位太稳了?”

海刚锋,正是大名鼎鼎的海瑞。

驿卒口中提到的吕少保,则是大明文渊阁大学士吕调阳。

隆庆四年(1570年),时任应天巡抚的海瑞被迫离职返乡,“奉钦依照旧候用”,也就是回到家乡等候朝廷再安排工作。

结果这一等,就等了16年,直到张居正死后,万历皇帝才把海瑞请回朝廷,依旧不给他实权,任为南京吏部右侍郎,当做吉祥物供奉。

历史上,海瑞与张居正两人之间,开始并无什么个人恩怨。甚至可以说,张太岳对海瑞当年被迫离开南京还颇为同情。

后来,张首辅对海刚锋很不待见,在他掌权期间,不顾群臣推荐,一直让海瑞赋闲在家。

追究起来,两人之间矛盾,起源于一封书信。

万历元年,远在海南的海瑞写给大学士吕调阳的写信,张居正得知后,勃然大怒,事后派巡按御史到海南,查访海瑞一举一动,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激化两人矛盾的那封书信,此刻,就在眼前。

徐景决定改变海瑞的人生轨迹,改变大明历史。

驿卒和掌柜的一番讨价还价,最后敲诈到一百两银子,又开始大喊大叫,要掌柜的给收拾出一间上房给他住。

掌柜支支吾吾:“上差,今日客房已满,您看要不住在楼下。”

驿卒抓住掌柜衣领:“住满了?那便腾出来!”

“你们客栈住下这么多人,赶走几个不就给我空出来了吗!”

掌柜一脸无奈:“可是,上差,客人都是付了银子的。”

“废话少说,你敢耽误军国大事!”

驿卒抡起拳头又要打人,掌柜的吓得连忙点头。

驿卒大笑一声,指着旁边站着的徐景,一脸不屑道:“你也在这里住吗?”

徐景像看死人一样打量眼前这个武夫。

驿卒见自己被挑衅,一把推开掌柜,抡起拳头冲到徐景面前:

“你个狗东西,充什么富家公子,你这号腌臜货,老子见·····”

徐景抄起桌上一个茶壶,直接掼了下去,倒满滚水的茶壶不偏不倚,刚好砸在驿卒脸上。

驿卒痛的大声惨叫,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敢还手。

来福连忙跑上来道:“少爷!少爷!伤着没有?”

剩余两个家丁也围上来。

徐景怒火中烧,指着那个还在抱头乱叫的驿卒:

“给我打!作死了打!”

来福飞起一脚,驿卒身体飞起,重重砸在桌上,酒菜洒落一地。

“海大人为官清廉,家中只有一老仆,年逾五十,平日要自己亲自种地割草,这样的青天大老爷,怎可能会养有这样的恶奴!”

“这厮是泼皮蝲唬,偷个驿站文书,就敢来咱太仓州招摇撞骗,混吃混喝!”

驿卒自持武力,大声吼道,“老子是漳州府丹霞驿驿卒,海老爷他仆人年迈,走不得远路,给大学士的信,交漳州府转呈,你等袭击驿卒,死罪,你们都得死!”

他说罢,抡起腰刀,就要砍徐景。

徐景眼明手快,连忙闪开,顺手夺走驿卒腰牌,直接扔到火盆里:

“腰牌是假的!这蝲唬混吃混喝,还敢假冒驿卒,跑到咱们苏州府,给我照死了打!”

来福揪住驿卒,左右开弓,几拳下去,驿卒便不再嘴硬,躺在地上求饶。

来福从摸出个信封,递给徐景。

掌柜生怕惹上人命官司,苦苦央求。

徐景拿到了信,俯身对驿卒道:“既是掌柜祈求情,便饶你这次,滚!以后再敢来苏州地面为非作歹,老子见一次打一次!滚!”

驿卒脸上被烫伤,又挨了十几拳,兀自站立不倒,不过此时他终于觉察到危险,又气又怕,一瘸一拐逃了出去。

徐景回头望向众人:“这厮是个蝲唬,不是什么驿卒,他的牌子和文书都是假的,官府来了,你们便这么说,保不齐还有赏银拿!”

那掌柜见多识广,知道事情没这般简单,不过到了这一步,也没得选,只得一口咬定驿卒是蝲唬,来店里讹钱。

看热闹的人很快散去。

徐景叫来来福,对这位忠心耿耿的低语了几句,脸上杀气腾腾。

~~~~~

徐景回到房间,将书信放在案头。

康道咸犹豫不决道:

“拆不拆?”

“如何不拆?”徐景将信封火漆刮掉,抖出信纸,递给康道咸。

“先生读一遍给我听,看看海刚锋和吕调阳都说了什么。”

康道咸犹豫片刻,就着烛火读道:

“今年春,公当会试天下,谅公以公道自持,必不以私徇太岳;想太岳亦以公道自守,必不以私干公也。惟公亮之。豫所吕老先生。海瑞载顿首,余慎。”

吕调阳号豫所,目前担任文渊阁大学士,和徐景的岳父做同样的事情,监考。不同的是,资质尚浅的王锡爵,监考的是顺天乡试,而大学士吕调阳,监考的却是会试。

“张元辅的长子张敬修,三年前考中了举人,张公子参加今年会试。海瑞担心吕调阳徇私讨好张太岳,也担心元辅会“以私干公”,所以才写了这封信。”

康道咸冷冷道:“这海刚锋,真是个海南蛮子,好好待在海南,非要多管闲事,还管到人家首辅头上!真是不知进退不识大体,这份信若流传出去,张公子今年的会试不黄也得黄,张居正不得恨死这海刚锋!”

信若流传出去,无论是张首辅还是海瑞,都将被推向风口浪尖。

历史上,这封信是否起到作用不得而知,不过,张敬修在万历二年的会试中落选,却是不争的事实。

徐景抓起信纸,放在蜡烛火苗上点燃。

随着信纸被火光吞没,海瑞对张居正的弹劾攻击,也化作青烟,渐渐飘散。

等青烟飘散,来福推开了门。

坐在官帽椅上的徐景,对来福微微点头。

康道咸一眼看到来福身上衣服被水打湿,身上隐约还有几点血迹,看不太清楚。

康道咸忽然明白这个凶残的家丁刚才出去做什么了。

没想到自己刚当上清客,便遇见这样的祸事。

正胡思乱想,忽然手臂被人攥住,他吓了一个哆嗦,脸色惨白。

徐景死死攥住康道咸的手,一字一句道:

“康先生,今日之事,把它都烂在肚子里,可好?”

来福侧身望来,腰间戚家刀已然出鞘。

康道咸终于感觉到,眼前这个纨绔子弟身上竟有种不可名状的杀气。

他战术性举起空酒杯,在手里晃了晃,语无伦次道:

“公子放心,烂在肚子里,烂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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