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说这话的时候，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将她脸庞的头发撩到了耳后。
颜娇娇睁开了眼，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霆爷应该庆幸我还是喜欢你的。”
萧瑜霆一怔，就听她继续说道，“否则的话，我会厌烦你的。”
萧瑜霆：“……”
这道题他不会。
因为他从来没有处理过这么复杂的情绪问题。
偏偏颜娇娇不想解释，把头朝一旁偏了过去。
一个女人失去了她的孩子，问对方感觉怎么样？
萧瑜霆也是真敢问啊。
幸好她是喜欢他的，也幸好，她并没有真正的孩子可以失去。
又寂静了片刻。
萧瑜霆放弃了。
不擅长的问题，他不想再去费神，于是直入主题。
“整个事情经过，我已经初步了解了，陶唯南是董芝叫过去的，赵芳在前来见你的路上，被陶夫人拦住了一会儿，据说也是董芝安排的。”
颜娇娇就轻嗤了一声，“董芝还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果然谈正事才是对的。
萧瑜霆心想，谈正事那种古怪的氛围就消失了。
颜娇娇也愿意和他正常对话了。
他道，“基本所有人都知道，董芝的妈妈，和赵芳勾连较深。”
“所有人？”
“是的，萧家大部分人都知道，包括老爷子。”萧瑜霆仿佛猜到她想问什么。
谈正事，他瞬间就能洞察她的心思。
千言万语，只要不谈情说爱，什么都好。
“所以，现在赵芳的嫌疑很大，并且，是她让萧莘海当说客约你的。”萧瑜霆注视着颜娇娇的双眼，“我需要你告诉我，陶唯南反锁了房门之后，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颜娇娇就笑笑，“男人和女人关在一起，还能发生什么，不外乎就是那点事，你懂……啊！”
她突然吃疼叫了起来。
萧瑜霆捏着她的手，突然毫无力度把控地缩紧，捏得她手骨都要碎了。
直到她挣扎着要挣脱手，萧瑜霆在反应过来，他刚刚无意识间做了什么。
随着颜娇娇的动作，他也当即放开了她。
“我要听详细的，你直接说就可以了。”尽管他脸色阴沉得可怕，但语气依旧没有太大变化。
颜娇娇又不是傻的。
看他反应不太对劲，她也不会愣愣直往枪口上撞。
她神情先是落寞了一些，这才寂寂地开口，“也没什么，他把门反锁了，说些自以为是的话，然后就想过来……”
“什么话，复述给我听。”萧瑜霆的声音如同在冰窟里包过浆，“一字不漏。”
一字不漏……
颜娇娇默了几秒。
然后果真一字不漏地把陶唯南说的那些话全都说了出来。
包括那个异想天开的什么双面间谍。
她注意到，复述这个的时候，萧瑜霆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但说到陶唯南轻薄人的言语时，萧瑜霆眸底有隐隐的杀意。
“是我打了他，他伸手过来，我就直接扭了他的手腕，断肯定没断，但他叫得跟断了似的，我还把他的轮椅踹倒，然后就开门出去了。我只是没料到，他居然还叫了人守在外面。”
颜娇娇摇头，“陶唯南这人，好像脑子有点问题，他腿都那样了，我手脚俱全，他还欲行不轨。”
萧瑜霆紧紧抿着唇。
他没有告诉颜娇娇，陶唯南当然没那么傻，他准备了药粉，准备靠近颜娇娇的时候扬出来，让她吸入。
但大概还没机会，刚一动作，就被颜娇娇给撂翻了。
颜娇娇当然也不可能告诉萧瑜霆。
其实她早猜到陶唯南身上带了什么可以制服她的东西，他进门之后，手一直放在衣服口袋旁边，数次在旁边徘徊摸索。
所以，在他动手之前，她先发制人，陶唯南确实朝她伸手了，一边伸手一边打算掏出口袋里的东西。
结果两只手都被颜娇娇钳住，往外一折，顺带把他直接丢翻在地。
“我的人在找董芝，只要人还活着，就可以从她嘴里撬出东西。”萧瑜霆坐在床边，沉沉地看着颜娇娇，“应该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颜娇娇微怔。
须臾，她伸出手，放到了萧瑜霆的手背之上。
“霆哥哥，”她声音温婉柔和，像棉花糖裹上一层脆脆的巧克力，“我……我还年轻……”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哽咽，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
“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可是……”她手心朝下，捏住了萧瑜霆的手指，用力的捏住，
“可是赵芳她凭什么？她凭什么那样对待你？凭什么那样对我最亲的人？”
萧瑜霆当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男孩，他做错了什么，用得着她用那样恶毒的计谋去构陷。
而父母不过是收养了萧瑜霆，甚至都从没去招惹过她。颜娇娇相信，萧瑜霆作为萧晟颜生活的时候，是诚心实意地想要在颜家一直生活下去的，没想过要回萧家去和她争什么。
可以赵芳依然容不下他，甚至对颜烁坤夫妻下死手。
她去萧家，就是要把这个女人的画皮一点点撕下来。
在看到颜娇娇眼泪的那一瞬，萧瑜霆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张开手臂，把她搂了过来。
“我知道，我不会放过她。”他把下颌压在她乌黑浓密的发顶，眼神里却透着一股明明白白的阴戾寒寂，“但是以后，不需要你牺牲自己，去换来对她的惩罚。”
颜娇娇埋在萧瑜霆的怀中，默默流泪。
在此之前，她明明半点情绪的波动也没有。
明明她只是演戏而已，想要撒个娇卖卖萌，换萧瑜霆一个好脸色。
可是话出口，才惊觉自己内心的怨气和委屈，有多深重。
出国的三年里，她老是梦到小时候的事，梦到书里面颜娇娇的那些悲惨遭遇，梦到那些并没有发生的、萧瑜霆原本应该对她施与的折磨。
但更多的，她是梦到原著中自己死亡之后，萧瑜霆和颜姿月沈熙铠的争斗。
明明根本不能对萧瑜霆构成威胁的颜姿月，却偏偏能一点点扭转局面，如小强般顽强不死……
她梦到姚琅意外死亡，他好不容易回到冰球场上，却被人“失手”打碎了头颅。
她还梦到霍澜躺在巨大的手术台上，内脏器官被一一切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