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像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所接受的,只有驱赶,只有冷漠,只有侵害,没有一丝温情,没有一丝善意,可他们不知道,弱小无助的老鼠,也能传播鼠疫!”
这是张霸天日记本上,最后的一段话,日期停留在7月6日,此后,一片空白……
而他的档案却还有惯性,继续记录着他割舍50多年生命历程的残酷方式,人们称他为恶魔,而熟悉他的人,没一个人相信:他会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
张霸天的名字很霸气,可人却一点儿也不霸气,身高不霸气,相貌不霸气,气质更不霸气,尽管,从小由霸气的老爸老妈护着,宠溺的大姐护着,把他制造成了一个身高与姓名比例严重不协调的男人。
怎么说呢?
从16岁那年长到166CM,他的身体就开始拒绝发育,杜绝生长了,身高虽比他姐官方记录上要高上1公分,可站一起,没人会觉得他占任何优势,正相反,他细胳膊细腿的,实在是担不起他那霸气十足的名字。
然,他有一个大头,就是大头儿子一样的头,那时候,还没有三聚氰胺,所以,他不是黑心商人下作手段下出品的大头娃娃,而是完全继承了他老妈的大脸盘,老爸的烧饼脑袋,基因突变后,比例极不协调。
尤其是,大头上安装的五官又出奇得秀气,直接抢夺了她大姐应有的基因,使他成为女娲闭着眼睛捏坏的次品。
可他有血有肉,有爱有恨,即便是次品,也必须强制出厂,必须忍受旁人的围观与取笑。
在年少时,他时常会遭受莫名的暗算和恶作剧。
那个大脑袋并没有给他装上充裕的脑细胞,他也没有比别人聪明,差强人意的学习成绩也没法帮他获得老师的鼎立支持,他就是同学发泄小情绪的沙袋,时不时还会成为靶子,无处躲藏。
尽管,他已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并且培养了浓厚的奴性,比如,老妈给的零食,他贡献给欺负他的孩子王,他没有补丁的衣服,有时候也会“不翼而飞”,他以为一味的退让,能让他得到瞬间喘息,能融入到他向往的群体游戏当中……
然而,一切都仅仅局限在他以为,以及他自我麻醉的假象中。
事实上,整个童年,他都没有从孤独和歧视的阴影中,走出来,甚至,他不敢独自出门,要么跟着老爸、老妈,要么跟着姐姐,没有“保镖”,他总是祸不单行。
而压抑的童年又造就了他双面的性格:在外面,是人人得以欺之的受气包;而在家里,他则扮演调皮捣蛋的淘气包。
而后,把别人实行在他身上的恶作剧,加倍嫁接到姐姐身上,因为老爸、老妈重男轻女,而姐姐也是块软泥巴,好捏!
就是因为他的两面性,致使粗枝大叶的家人没有发现他任何受迫害的迹象,没了衣服,被揍得鼻青脸肿,总以为是自家孩子调皮捣蛋惹得祸,暗自庆幸没人上门来找茬,已经是谢天谢地的事儿了。
那时候,拼命挣钱养家糊口,不断要买米买粮,要喂饱时常饥肠辘辘的肚皮,孩子的教育是可有可无的的确良,哪有过多的心思去体味和探寻呢?
按理,家人这么宠他,他该深爱家人,唯一的姐姐,他应该更是依赖。
实则不然,他一直莫名其妙地敌视姐姐。
嫉妒她总能笑得那么灿烂,由内而外的开心;妒忌她奶白的肌肤没有高原红,浓眉大眼却不粗犷;嫉妒她把老爸老妈的屈指可数的优点全搜刮到自己身上去了,留给自己的却是那些面目全非的缺点……
反正这个姐姐虽在逆境中成长,却硬是长出了气势,比他更像男孩子,又很早就有男孩子在她屁股后面追着跑,红着脸尾随,因此,虽长他5岁,却早早嫁人了。
当然,对这个唯一的姐姐,他不是没有爱,而那种爱一直被莫名的嫉恨包裹着,直到16岁以后,萌芽才突破嫉恨迅速成长。而那个萌芽或许是姐夫的出现,又或许是那一天的惊鸿一瞥……
张霸天没有什么朋友,在家的时间也就比出门多,他一直以来的原则便是:能不出门就绝不出门!
记得那是个暑假,姐姐在给小外甥喂奶,他很好奇,就在一边看,半大的孩子,看着姐姐毫不避嫌地撩起衣服把那团雪白塞进外甥嘴里……
他好似突然长大了,瞪着眼睛,觉得天地都不一样了,倒是姐夫见到了他红得不正常的脸面,埋汰妻子:
“霸天已经是小伙子了,你以后避开点儿!”
“他是我弟!他那把,我从小看到大的!你这飞醋也吃!”姐姐一脸无所谓,自己还是个20出头岁的孩子,她也不懂事儿。
“你就专心喂奶吧!霸天,你看薛哥给你带什么来了?”姐夫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忙找机会吸引小舅子的注意力。
“什么?吃的吗?”果然,小家伙还是被成功诱骗到了。
“不是!跟我到屋外去,我拿给你看!”
“好!”张霸天便跟着姐夫走出了门,临行前,又恋恋不舍地偷眼看了姐姐张淑芬一眼,见后者慈爱地望着小外甥,心里麻痒痒的,酸溜溜的情绪不时涌来……
走进院子,他看见姐夫伸手递给他一把镶嵌着蓝色宝石的匕首,怔愣了一下,缓缓接过来,拔出匕首,看着直泛寒光的利刃,忍不住惊呼:
“好漂亮,应该很贵吧?这宝石是真的吗?哪儿搞来的?”
见小舅子欢喜,姐夫谢宇顿时咧开了嘴,解释道:
“这是朋友送的,据说,是盗墓人的孙子辈吸毒,为筹资抵债的。”
“那岂不是个宝贝儿?真的送给我?”张霸天还是不放心,这武器他实在是太欢喜了。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嘿嘿!这倒是!”张霸天憨厚一笑,继续观赏自己的宝贝儿,却听得姐夫又说道:
“霸天?”
“嗯?”他抬眼看着姐夫,见其神色肃穆,便放下手里的匕首,认真听他唠叨:
“你也快16了!考不上高中就去学一门手艺吧!我觉得开车挺好,只要能吃苦,不愁没工作。”
“嗯!听你的!”听着话,张霸天暗自松了口气,就怕老妈继续要他去上高中,只要不去丢人现眼,都成!
谢宇自然知道,小舅子是收了礼物,在这么乖巧,对自己有求必应。
当时,张霸天也不知道,这是姐夫受丈母娘之托,哄他继续上技校,学门傍身的手艺,早些出去工作,早日娶媳妇,添孙子,为家里开枝散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