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阳光和煦,天朗气清,宜出行。
李莲花领着表情万年不变,永远一副聚酯人外的冰山脸笛飞声、不明就里,不由分说怎么都要跟着他们,绝不回家的方多病、顶着宿醉脑袋,因为喝断片而怀疑自己还在做梦的合欢。
一行四人告别热情的昆龙镇民,沿着绵延大山往深处行去。
别看那山似乎近在眼前,可真想走近前去,也是要费些功夫的。
山里的路远比平地难走得多,他们走的还是马帮开出的路,可也是高低起伏,两边杂草丛生。一面要留意头上吊下来的毛虫,野蜂,另一面又要注意脚下的芒草、毒虫。即便他们身上有功夫,一日走下来也是累人的。
好容易穿过林子,日头已然西沉。
正当几人又累又渴之际,一间安静矗立在路边的小酒楼跃入眼帘。
即便这间小酒楼也就比一般民居大一点,挂在门前的幡子发了黄,还没精打采地耷拉在柱子上,可它一出现还是叫人欣喜万分。
小酒楼是间夫妻店,大堂不大,三张四方桌,现下都坐满了人。老板跟老板娘想来也没碰上过这般好生意,忙得脚不着地。
老板娘守着店门口的灶台,一手巧手调制羹汤,添火加柴丝毫不乱。老板五短身材,一张笑脸,迎来送往,井井有条。
合欢四人被安排在了屋外的小桌,老板还怕他们不高兴送了一小碟泡菜,酸辣可口很是开胃。
其实老板此举纯属多虑了,且不论老板娘的手艺多能收服人心,今日天气闷热得紧,坐里头哪里有外头通风舒服。况不远处升出袅袅炊烟的村子,再配上满天红霞,套用一句方多病的话,美景当前,千金不换。
一口当地特色的酸辣汤粉下肚,合欢只觉自己从身到心都被这股暖融熨得妥妥帖帖。
四人正说着沿途风光的闲话,正堂内响起了一波骚动。
合欢跟方多病齐齐回头,途中还很有默契地互相投以认可的眼神。
正堂中,原是分坐两桌的人已经站了起来。
他们怒目相对,有人甚至将手搁在了随身武器上。
李莲花拍向合欢意欲探入腰间的手。不说也知道,她要拿瓜子。
在这里看热闹便罢了,嗑瓜子属实是过分了点。
合欢缩起了手,干笑着嘟囔道:“他们有点奇怪,拿的武器也怪。”
那几人,有做道士打扮、有做行脚商打扮,肤色偏白。武器则是些铲子、钩子、之类不像武器的武器。
李莲花慢条斯理地夹起一根粉道:“土夫子不用这些用什么?”
“你说他们是,唔…”
方多病被突然飞过来的卤蛋堵了满嘴,只得忙不迭将卤蛋囫囵吞下,朝着左手边的笛飞声瞪眼。
笛飞声气定神闲道:“大惊小怪。”
李莲花深知方多病的性子,解释道:“有人召集了一批土夫子,同我们去同一个地方。这些人不是善男信女,我们是该低调些。”
方多病不甘心地朝笛飞声扔了两个眼刀,转过脸凑近了合欢,低声道:“怎么样了?”
合欢动动少了点什么的嘴,同样低声回道:“快打起来了,那人的铲子都抓在手里了。”
茶寮内,两拨人虽被旁人拉着,可眼看各自带头人的脸色,动手也就是喘口气的事了。
忽闻一人朗声大笑,一位青衫男人从楼梯上信步踱了下来,他摇着折扇,即便脸色有些苍白,已然遮盖不住他的潇洒磊落。
男人身旁跟着个表情冷淡的素衣书生,合欢一眼便瞧出是是个姑娘。这倒不是因为她的打扮有大纰漏,只是在乔装走江湖的合欢眼里还是生疏了些。
“俞三哥”
“俞三哥”
对峙双方为首的两人异口同声叫道。
被称为俞三哥的男人人淡然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动刀动枪。有什么事坐下说与我听听,别扰了店家做生意才是。”
此人不过三言两语,那二人也就踌躇了片刻就坐了下来。
合欢拉长了耳朵,可恨距离确实太远,也听不清那边说了些什么。不过半盏茶功夫,那些人便说说笑笑,称兄道弟起来。
合欢忍不住咋舌,那个俞三哥还挺有本事。
一个穿着道袍的大汉笑道:“这等小事交给我们便是。”
那俞三哥站了起来,朝着在座的人拱手,而后难掩倦容地回到了楼上。
“我问你,可有近路往山里去?”
道袍大汉抓住老板的衣角,大声问道。
那老板本就矮小,再被这大汉一吓,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子,蜷着身子发起抖来。
“客官可是要去寻邪童药仙?”
“你知道?”
听到了重点,道袍大汉激动地将老板提到自己眼前,可怜老板脚下失了依傍只能胡乱挣扎。
“是是是,咱们这的人都知道。那位大仙特别有钱,我们常能在村前头的河里捞到几件值钱的物件。”
道袍大汉眼睛几乎要放出光来,把老板提溜到桌前,压着他将关于邪童药仙的事讲个清楚明白。
还是吃了离得远的亏。
合欢揉揉耳朵,对李莲花道:“那老板好像知道邪童药仙的事诶,要不要去问问?”
李莲花头都没抬,注意力全部投到的碗中,不以为意道:“你有舆图,还要问什么?”
“你都没看过…”
不止是没看过,一路上他是提没提过舆图的事,合欢还以为他把这事忘了呢。
终于把这碗面吃得干净,李莲花慢条斯理地擦起了嘴。
言毕,他瞥向那大汉,嘴边挂着浅笑道:“这事,可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