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山双手抓住刀柄，在头顶一个急旋，身随刀动，在原地刮起一阵旋风，已经将重刀挥舞起来。
他厉喝一声。
“第一式，磐石如山！”
只见铁山双脚踩在青石上交替倒退，连退八步，身形迅捷无比，脚下力气却极重，一块块青石发出咔嚓咔嚓响声。
等到他最后一步，铁山已经由双手持刀变成了单手反握刀柄，他偌大一个身子猛然一收，竟然全部藏在了刀面后面。
同时他另一只手上抵刀面，单膝跪地，做防御状。
那宽阔刀面几乎将他身体所有要害全部遮掩，好似一面坚实铁盾一样将他牢牢护住。
路野是看过刀谱的，知道这斩马刀法是军中重步兵刀法演变过来的，最初的用途是以步抗骑。
而以步抗骑首先重步兵就得扛住骑兵的冲击。
所以铁山演示的斩马刀法第一招是防守招，和其他流派刀法大不一样。
而在铁山开始演练刀法时，路野在矮台上默用法力，心中念一声灵眼术。
丹田内法力在身体经脉中流转，最后汇聚到了他双眼上。
世界在他眼中，变得清晰无比。
而铁山所有动作，仿佛变慢了一般。
这一招磐石如山铁山本来施展得快如山火，连贯无比。
然而在路野灵眼术下。
铁山提刀，撤步，立刀，藏身，抵刀，护身几个动作如同分镜头一样，被拆解开来，深深印在脑海中。
而且，铁山运刀时的全身肌肉震颤，呼吸节奏，体内气血流动，通通都在路野眼中展露无遗。
路野再和心中已经熟背的刀谱相映证，立刻大有所获。
刀谱秘籍上的那些运刀要领及气血走势是死的，而一和现场真人演武对应上，那书籍上的小人儿才真正在路野的脑海里活了过来。
若是有人这时仔细观看路野眼睛，就会发现他两只眼睛明亮异常，甚至有淡淡光芒闪过。
灵眼术可以让修士观察力提升一大等级。
修士外出对敌，画符炼丹等都会用到，属于特别实用的法术，几乎是练气期修士的标配。
此刻被路野用来偷师，再合适不过。
好在矮台下面铁山专心致志在演练刀法，旁边二饼抱着两柄刀全神贯注。
而矮台上面桑叶也忘了递水果，注意力全都在台下自家寨主的威猛刀法上。
再加上此时是大白天，明日高悬，光线充沛，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路野的异样。
此时，铁山又一声暴喝。
“第二式，血战八方！”
他本来身体如刺猬一样团团缩在刀面后，此刻却突然连人带刀原地旋转，一柄重刀使得如同一团亮银光球，将身体都遮没了。
重刀划过空气发出呜呜呜响声，刀风四溢。
场边站着的二饼被刀风刮得头发向后飘动，身体也站不稳，连连倒退几步。
铁山也由蹲姿变成了站姿。
若是此刻他身在战场上，周围全是敌人，这一招可是杀伤力巨大。
刷！
运刀如飞的铁山突然一收重刀，亮银光球消失不见。
他稳稳站在原地，这时斩马刀被他背在身后，双手紧紧握住刀柄。
铁山再次暴喝道。
“第三式，威震雷霆！”
他踏步冲锋，脚下的青石被踩得粉碎，碎石四溅。
其势雄浑，豪迈向前，仿佛前面就是一座山也要硬生生踏破撞碎。
等他踏过几步，气势已经积累到巅峰，铁山一声怒吼，连人带刀已经跳到半空，一直藏在身后的斩马巨刀猛地劈出！
好似一道闪电降落全场。
轰隆一声巨响。
斩马刀重重劈在场中青石上，刀锋下立刻几块青石变成粉末，临近的青石都纷纷裂开。
这柄重刀竟然击破青石，深深地陷在土中，只留下长长刀柄还在外面。
路野能想象，若铁山面对的是一个重甲铁骑，在这刀下也得人马俱碎，死无全尸。
此刻场上碎石击飞四溅。
倒霉的二饼被一块石子打在额头上，撞得破皮流血了，他哎呀一下痛呼出声。
“换刀。”
铁山在场中大喝一声，身形暴退，将斩马刀留在场中。
二饼不敢怠慢，将怀里的鬼头刀扔了出去。
铁山随手一抓，稳稳抄在手中，接连使出刀谱上后面几招。
虽然刀风呼啸，威势逼人。
不过路野却看出来，他这六招已经没有前面三招那么摄人心魄了。
形还在，却没有了神，缺乏了那种意境。
等到他六招演示完，又再弃刀呼喝换刀，二饼又将柳叶刀抛出。
铁山用轻刀将最后三式演练完，这最后三招只有其形，毫无威势。
他站在原地，有些微微喘气，额头上冒汗。
路野一直在台上仔细观看。
原来这后续九招难度极大，怪不得铁山要换刀。
凭借他钢筋铁骨的肉体，挥舞斩马刀强行完成动作必定变形，画虎不成反类猫，所以他干脆用轻刀演示。
而且，就算铁山后面换了两柄刀，越换越轻，也只能算按照刀谱秘籍上将动作完成，远远没有之前三招的威力。
“刀意观想图？”
路野喃喃自语，他想起来铁山之前说过，对方只精通前面三招，后面九招需要大武师领悟刀意观想图，还得施展等身高的巨刀才能展现精髓。
看来此界大魏武道确实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天元界武道可没有衍生出这种路径。
啪啪啪啪。
台上台下，桑叶和二饼拼命鼓掌，小脸通红。
在他们眼里，寨主刚才一趟刀法真的好威风。
铁山抬头挺胸，脸上挂着一丝丝矜持。
今天或许是面临干爹的凝视，他竟然状态奇好，自己觉得这一套刀法使得酣畅淋漓，几乎堪称完美。
甚至，多年停滞不前的关卡都有些松动，似乎有突破的可能。
至于后面九招换了两柄刀，那不能怪他，他肉身未达到那个强度，态度绝对端正。
路野在台上也跟着鼓掌，满脸微笑。
铁山擦把汗，大步走到台下，仰头堆笑问道。
“干爹，你看孩儿这刀法如何？”
“请干爹指点一二。”
路野笑着摇头——要说这灵眼术什么都好，可只能观察到施法者双眼视角内的事物。
不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观察，太气人了。
所以只能辛苦这义子，多使几遍了。
“好孩子，不急。”
“你且下去再使一遍。”
“这次你起手式冲东，你换个方向。”
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