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冉慈克制扬起头地回望着顾承恩,那双眼睛毫无波澜,他那张如同谪仙降临带着仙气的脸上只是弯着嘴角,似笑非笑,只是眼神中中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便听到顾承恩开口说道:“郡主,圣上的旨意今早下来了。”
一切都如她梦中那般,她好似得了什么奇怪的造化,梦中她见家族落魄以为是噩梦,梦中她见不可一世的九千岁竟要娶她,她也以为是噩梦,可前面那件事变成了实事,后面呢,九千岁真的想强迫自己家嫁给他吗?
意识到自己的梦好像能预示未来,宋冉慈怔在原地,却没瞧见顾承恩的眸光闪动,脸上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株九族,宋氏没了。”
顾承恩长眸微狭,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他周遭的气场差点压得宋冉慈喘不过气来。
他掐住她的下巴,骤然对上他深邃如同幽潭般的眼眸,宋冉慈抿紧双唇,眼中含泪神情哀恸,可怜巴巴地回望着顾承恩。
安静半晌,宋冉慈清晰地瞧见他扬起葱白修长的手对身后挥了挥,在他身后那些人如同失聪样子,毫无表情地迈腿离去,整间牢房此刻只剩下他们二人。
宋冉慈无意间对上顾承恩黑色的眸子,他的神情中多了一丝玩味,她心跳如打鼓,吓到忘记呼吸,苍白的脸颊涨得绯红。
顾承恩站在风口出,不知道从何处处灌进来的冷风扬起他的衣角,“郡主,你猜我为何而来?猜对了,或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宋冉慈克制扬起头地回望着顾承恩,他的眼睛毫无波澜,那张如同谪仙降临带着仙气的脸上只是弯着嘴角,似笑非笑,
梦境里面的事情一点点变成了现实,这是猫捉老鼠的游戏,若是她现在还看不出来顾承恩眼眸中的意思,那她也太傻了。
听闻这位九千岁喜爱美人,他的府邸全是美人皮,不管是谁只要变成他看上的猎物,他都会收进宫中。而她从小到大听到过最多的赞美便是她这一副皮相。
宋冉慈她硬着头皮,语调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说下去:“九千岁,你想要什么我都应予你,只是你需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顾承恩只是笑笑,从他脸上找不到任何情绪,“哦?那你说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这一声,让她更不懂眼前人的想法,她心底忍不住发凉,自己也才刚刚十七岁,父亲说给她寻了一门好亲事,她曾经也幻想过和未来夫君琴瑟和鸣的样子,可是,仅仅几日的功夫,她便要变成那瓦肆勾栏中靠皮相来获取利益的人了。
她想哭,也很害怕,就是怕得手都在颤抖,可她还得继续说下去。
“我胞弟宋汝生,九千岁,他还那么小,我只求你讲他送去外祖母家,或者让他在什么地方好好活着。”
她跪在地上,努力克制心中对顾承恩的恐惧,紧紧咬着下唇,“汝生出生时,母亲便去世了,他自小是我一手带大,让我看着他去死,我于心不忍呐!九千岁,我求求你了。”
顾承恩摇摇头,轻笑一声道:“郡主,你这么求人是错的。”
宋冉慈愣在原地,顾承恩从未移开过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似笑非笑,那视线沉沉地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她敏锐察觉到顾承恩的变化,整个人的身体都僵硬了,红唇如同诱人的果实让人想入非非。
宋冉慈沉默片刻,她的手放在腰带上,外衣顺势缓缓从她肩头滑落,露出她如凝脂般的肌肤,她的手忍不住在抖,里面的衣服带子她解了好几次也没解开,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她局促不安的站在院子,手足无措。
顾承恩低沉沉的笑出声,“郡主,你的手可是在抖啊!难道你怕咱家?”
他把玩手中晶莹剔透的扳指,慢慢起身,冰凉的手掌覆上她白皙修长的脖颈。
宋冉慈清晰的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气息,让她心悸,害怕,胆怯······可是现在她只能摇头。
不管他们长辈之间有什么恩怨,不管他现在是不是因为要报复才娶她。
现在能让她和弟弟活下去的人,只有他,她现在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从他身上飘来一阵阵淡淡的龙涎香,宋冉慈咬着牙,迎上前去。
“郡主,现下的行为和送上门的有什么区别?”顾承恩黑沉沉的目光幽幽看着她。
只是他这样一说,宋冉慈垂下头,她身体冷得发抖,咬着下唇,眼眶的泪水忍不住的往外涌,她又怎么不知这些行为十分不堪,可是她要让弟弟活下去,要让自己活下去。
唯有活下去,她才有希望查出真相。
她的眼泪惹得顾承恩没有来的一阵心烦,瞧着她消瘦的下巴,倒是惹人心生怜惜,他抓住刚刚她她被鞭子打得发红的手背,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郡主,你这身皮要好生护着呐。”
宋冉慈猛然抬头,眼睑上挂着泪珠,这便是同意了?
宋冉慈连夜被带进了宫,她瞧着这四四方方的红墙,不敢深想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可她也唯有一步一步走下去,宋汝生被顾承恩的人带走了,一想到离别时的最后一面,是她将汝生细小的手指从她衣服上一一根根扣开,她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
宋冉慈被领到了保和殿休息,一进门见到早早候在此处,神情惊恐的红豆,她整个人的力气都像是被人抽走了一般,虚软无力,几乎是跌在她身上。
红豆扶着她手臂关心问道:“郡主,那位九千岁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事,没事。”宋冉慈颔首示意红豆带她进去。
进入殿内的卧室,宋冉慈躺在床上,看着帷幔,思绪飘荡得很远。
这一夜睡得昏昏沉沉,半梦半醒。
只是,这一夜,她做了很血腥的梦。
在梦中,红豆被一群太监带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她不眠不休找了几日,是在一处荒芜的宫殿之中,找到了红豆生蛆的尸体。
她像是溺水一般,从床上惊坐起,胸口起伏不定,在安定好自己情绪后,她拉开帷幕,白光刺痛了她眼睛,她下意识用手遮住。
在拿暗无天日的牢中待久了,连光都见不得了。
“做什么?你们做什么?”
红豆挣扎的声音吵醒了宋冉慈,她从床上穿好鞋袜才快走了出去。
下了几日的雨,今天竟然放晴了,金灿灿的阳光落在宋冉慈身上,她也没感受到一丝温度,只是见到一群小太监将红豆团团围住,她面上镇定走上前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而那为首的太监只是笑笑道:“例行公事,这姑娘身份不明,合该去登记名册,户籍。”
“登什么?”宋冉慈伸手拦在红豆面前,定定地望着他,“公公又何必来为难我们俩呢?你也知道,我们是谁带进来,这名册恐怕是登不了了。”
宋冉慈心中害怕,怕红豆就这样被他们带出去再也回不来了,这皇宫是吞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带走红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