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徒湖还要赶回官贸属办公,桐炎也被叫去国殿召见国主。兰陵蹭完饭也就没理由再逗留下去。
阿原神神秘秘的,独自溜走。兰陵也懒得管她,难得落份清净。
回去路上,街道一路热闹的很,小商小贩热情洋溢地招揽客人,大些的商铺也几乎家家门庭若市。路过五族的铺子,苗尔并没有要瞅上一眼的意思。
“哎呀,这样的日子,可真舒服。”兰陵一脸悠哉,走的极慢,享受着和苗尔独处的时光。
刚想要牵起她的手,这个不解风情的女子便问道,“我很好奇,你为何愿意如此帮助徒湖?”
兰陵牵手牵了空,有些尴尬,只能洋装大方地将手抱于脑后,假意伸个懒腰,然后坦诚回道,“还说不清楚,总感觉与他有些缘分吧。”
“说说看?”
“嗯?你对自己的这个小兄弟,挺有兴趣嘛?”
苗尔有些感慨,“从没有见过姑母,但看她的字,看她留下的东西,听她从前的故事,总会好奇。大概因为如此吧。”
兰陵哦了一声,本来也没想对苗尔隐瞒什么,便说道,“徒湖这个人.....外表装的纨绔,心思却重的很。说是心机,说是隐忍,都可以。一开始只是为了调查隐石的事,歪打正着地,就跟他结识了。后来去了羽国,无意中‘看’到了他的心境,一直觉得他很辛苦。他母亲的死,他的抱负,还有他那两个不省心的哥哥。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看他对占芜就知道了,值得结交。”
“就因为这些?”
“嗯,没别的,就因为这些。男人嘛,交朋友最看重的就是情谊二字,不然怎么交付背后给对方。徒湖,他有。”
苗尔冷冷评价一句,“意气用事。”
兰陵也不介意,嘿嘿笑道,“你不懂。”
苗尔才不会与他强词夺理,继续问道,“那现在呢,他也算半个位高权重了,为何还愿意帮他?”
“他是朝中新贵,能用的人不多,总得有人帮帮他吧。”
“那桐城主呢?我看他可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他帮着出主意,该不会是希望你靠着茶肆帮徒湖挣点私房钱吧。我猜,桐城主是希望你留在曜石城盯着什么人?看来你们昨晚聊了不少事情?”
兰陵心道,“这位纵横商场的女族首果然不简单呀,一步步的,竟是在套自己的话?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聪慧如此,可如此聪慧,以后自己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呀。”
见他心不在焉,苗尔通情达理地说道,“你若是不想说,不说便是。但我想知道姑母的事,你打算跟徒湖说嘛?”
兰陵收敛笑意,“等有个结果吧。”
苗尔低声说了句,“我也很想知道结果。”
兰陵没有说话,他始终记得占芜那日对他说的话,‘一定,要给徒湖一个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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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兆府上。
徒漾和徒波跪在地上,不敢做声。
徒母,名为‘元奉枝’的元家上一代家主的嫡长女,当今国印夫史‘元启时’的堂姐,正异常严厉的看着面前两个儿子。
“为何要调查‘田希’当年的事!”元奉枝问道。
徒波嘀嘀咕咕说道,“该死的老管事,千叮咛万嘱咐别告诉母亲。就该知道他不会听我的话,那条老狗,早晚剁他吃肉!”
元奉枝重重拍了桌子,怒道,“我在问你们为什么!”
徒波被元奉枝威严吓得战战兢兢,身子压得更低,头也不敢抬起。
徒漾倒是冷静,反而直起身子,与元奉枝对视说道,“母亲明知故问。父亲日渐宠溺徒湖,屡屡帮他在国主面前挣功。如今徒湖已身居高位,压我兄弟二人一头。若再不想办法另父亲和他产生隔阂,只怕这徒家家主和未来守相的位子,就是他徒湖的了。”
“混账!”元奉枝情绪复杂,恨铁不成钢,“也难怪你父亲会看好那个野种了!我为你兄弟二人铺了多少路,花费了多少心思。那个野种才入殿执事几天,论道人脉关系,官场门道,你们难道不抢过于他?不就是被他盖过了几日风头嘛,如今能想到的,就是将当年事翻出来调拨你父亲和他的关系?!你们兄弟二人就只有如此能耐嘛!你们可顾及过你们的父亲!”
徒漾依旧不卑不亢,“父亲为了给徒湖一个前程,甚至要弃整个徒族不顾。他又何尝顾及过我们兄弟?!又何尝顾及过母亲你?!”
元奉枝起身,靠近徒漾就要一巴掌打下。可临近,还是下不去手,狠不下心。
徒漾趁机起身,扶住元奉枝,说道,“母亲,这么多年了,我们兄弟二人哪次违逆过您,我们也一直都挺您的话,对父亲百般孝顺,千般依从。可到头来呢,还不如徒湖随随便便去了趟羽国在他心中分量大。说到底,父亲就是疼惜他多余我们,再说到底,父亲心中就是没有忘记田希那个贱人。”
这句话,算是彻底击中了元奉枝的痛处。她与徒兆联姻本就是下嫁,自己一个元家嫡长女却嫁给当时不过是徒家庶子的徒兆。可她相信自己的眼光,扪心自问,自己对徒兆更是一心一意,为他铺桥搭路。她可以容忍徒兆纳妾,可她不能容忍徒兆对别人付出真心。
田希,那个卑贱的医女,凭什么!过去这么多年,元奉枝每每想起那个人,依然如鲠在喉。
徒波见元奉枝的严厉表情有所缓和,也试探着跟着起身,扶着元奉枝另一侧,帮腔说道,“母亲,我们没有要害父亲的意思,不过是捅破一层窗户纸而已。您想呀,要是没有什么所谓真相,我和大哥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影响父亲和徒湖的关系。可若是真有,我兄弟二人不过是揭去一层外衣罢了。说到底,真相就是真相,早晚会付出水面。”徒波一脸狡黠,“您放心,儿子跟您保证,这件事……只会是徒湖自己……发现的。他才是那个最想知道真相的人。”
元奉枝转身坐回,兄弟二人寸步不离。
母子三人沉默不语。
良久,元奉枝神色如常,“我卧室床板下面,有个暗格。里面……有你们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