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做,能有什么用?”崔沂婷满脸犹豫。
“我不能引得四方警觉成为众矢之的。”贺珩叹息一声,“你只管做自己就好了,当然这期间我可能说些对你不好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崔沂婷还没做好准备,就被贺珩推了一把,“婚期已定下,你满意了吧?别在中间和稀泥了,我不想听。”
崔沂婷上前一步,男人已经一脸厌恶的制止,“等你嫁过来,要记得自己是通过什么手段嫁过来的。”
“贺公子……”崔沂婷也想不到更好地保命手段,既然想不到,就努力配合好了。
贺珩对于崔沂婷的上道非常满意,于是努力想着词,说道:“你看看你这模样,就像傍晚地菜叶子,难怪来京城两月还没嫁出去!也就是我倒霉,倒霉撞上。要不是我父亲打了我一顿,你以为我会进宫求赐婚,哼!等你嫁过来你看我怎么对你!”
说完这句,贺珩扭头走了。尽管此前说定了要装傻转移视线,可俩人终究没相处多少日子,没什么默契。崔沂婷担心,担心贺珩这些过激言语里藏着真话,那她以后的日子不就跟泡在酸菜坛子里似的。
想到此,崔沂婷脸上不由得显出对未来的恐惧与忧虑。这些表情被太傅府的门房以及丫鬟见了,都对她心生可怜,怎么就挑来挑去选了这样的玩意做夫婿?
走回太傅府,正院人都散去了,她满脸无奈地走去姑姑的院子。刚到姑姑的院子,就想起果子死在了这里,她心底有一丝悲伤划过,更多的是厌恶。
崔沂婷此前从不觉得自己十九岁恨嫁,但自从果子死去后,她迫不及待想离开太傅府,最好以后无事绝不再来。
姑姑的院子很大,正房三间,厅内因为天气热摆了冰盆。冰盆上冰镇着葡萄、水蜜桃等蔬果,瞧着就凉爽解暑。厅堂内站了丫鬟、婆子五六个人,其中有两位秀丽的丫鬟格外醒目。
她们一个穿着水红的裙装,一个穿着靛蓝色裙装,一个眼睛大而有神,唇角含笑;一个眼睛狭长而上挑,带着几分活泼、俏皮。
这样的两个人站在跟前,崔沂婷很难不想到自己,以及贺珩。
果不其然,尺家大夫人说:“这两个丫鬟随你出嫁,等你嫁过去,如果遇到身子不方便的时候,就让她们伺候。你们两个还不拜见崔姑娘。”
两个丫鬟立刻下拜,同样的动作,有的人做起来规规矩矩,有的人做起来妖妖娆娆。崔沂婷就算年纪大了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哪见过这样行礼的。她好奇心起,甚至想着回去以后照着学,不为别的就想知道这扭扭捏捏的动作是不是受男人欢迎。
“奴婢翠萍、心巧,见过表姑娘。”
“免礼。”崔沂婷忙阻止她们再拜,“以后跟着我依旧要遵守太傅府的规矩。”
“是,奴婢们谨记。”
姑姑终究是姑姑,与外人还是有不同的。譬如老夫人给初静的时候,身契根本提也没提。而姑姑,她介绍了翠萍和心巧以后,还把她俩卖身契给了崔沂婷。
“谢姑姑为侄女考虑。”崔沂婷虽然出身于武将之家,可她对于京城大家族里面的弯弯绕还是知道一些的。长辈赐人,无论这人是做什么用的,都是对小辈的关爱。既然是关爱,当然要谢。
“除了这些事,姑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别的,你呢?”
“我想让兖州府的叔叔婶婶都能来送我出嫁,不知可不可以?”崔沂婷问。
原本面上含笑的尺家大夫人立时变了脸色,她看着崔沂婷,崔沂婷说话时便垂下脑袋,根本看不到她的脸色。
“你等姑姑去问一问老夫人。”尺家大夫人说道:“你也知道,姑姑虽是长房长媳,可到如今也不当家。况且你要请叔叔婶婶进京,那也是一大家子,总要寻个别庄让他们住下。”
“姑姑可放心,我刚在京城置了一处宅子。”
“你姑娘家家的,哪里来得钱置宅子?”
“自然是父母给的。”崔沂婷说。
尺家大夫人表情又是几变,她似乎在压制怒气,但最终她还是问了一句:“你父亲离世前,可有遗言留给我?”
“没有。”崔沂婷说:“父亲只让我以后若是有些本事了,寻一下弟弟,旁得没有交代。”
尺家大夫人叹息一声,“你带着翠萍、心巧回临水阁去,姑姑去老夫人那里帮你问问。”
崔沂婷再度拜谢,然后离开了姑姑的院子。她带着人一路回了临水阁,到得临水阁自然是两个丫鬟为表忠心求赐名。
“你叫木莲,她叫半夏。”崔沂婷语气平板的说。跟着她又将初静叫了来,“你安排这两个丫头的住处,尽可能的舒适些,粗活、累活不要让她们做,明白吗?”
初静也不是新入府的小姑娘,她一看这两位的模样就晓得她们以后是什么身份,于是说道:“是,我一定好好安排。”
崔沂婷以为这天就如此过了,谁知第二日一早,她便从初静的口中得知,贺珩去了勾栏瓦舍。不仅去了勾栏瓦舍,他还为了跟人抢花娘与二皇子的人打了一架。这一架惊动了二皇子,然后他二人竟去皇帝那里理论,于是不过一个早上就传的街头巷尾没一个人不清楚,二皇子看上了唱曲的花娘。
这个结果……尽管崔沂婷有心理准备,还是低估了贺珩想要把事情搅浑的决心。但是,想要表现自己无能也不至于非得往勾栏瓦舍里闯,最重要的一点是,明明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怎么最后脏的竟是二皇子?
事情发生后,整个太傅府气氛低靡,初静告诉崔沂婷这些不是为了帮她,而是想让崔沂婷内疚。因为初静三句话不离太傅府众人的反应,尤其最后一条,“……因为这件事,太傅府为二皇子准备的侧妃,短时间不能进二皇子府了。”
不能进府就意味着生小皇孙的时间要往后拖,二皇子手中的依仗就少一个。崔沂婷内心分析了半天,深觉贺珩这一个动作就把二皇子得罪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