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堂妹说了那些话,崔沂婷只觉百口莫辩。她不该在平西侯孙儿的婚宴上更衣,她或许压根就不该出门,出门才有了被人污蔑地把柄。
崔沂婷被堂妹一通说教后,心里产生了巨大地困惑,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姑娘,你别介意。”果子看出崔沂婷心情不佳,“姑娘,我给你拿些果子来。”
此时正宴还没开始,只新娘和新郎在前院举行婚仪,她们这些没成婚的姑娘是不被允许去观礼的,于是只能在桌椅板凳间寻三五个好友说说话。
果子拿了一把瓜子递到崔沂婷手变,瓜子吃到嘴里心情才好了些。她们往太傅府那桌走去,路上听到有人在谈论有关平西侯府的家事。
原来这里就是那个传言中四皇子母妃淑妃长大的地方。当年,行宫之乱淑妃遇害,皇帝对外宣称四皇子去做了佛前童子,在护国寺修行。崔沂婷却在进京的路上,听闻四皇子就是贺家大公子贺珩。想到方才那京城有名的纨绔为自己指路,怕自己走错地方远远地等待着她们主仆二人,最后甚至将人送到了宴席上,不禁怀疑京城里的这帮人是不是瞎子聋子?
为什么那么热心肠的男人会被这些人评价为纨绔?为什么京城跟四皇子有关地消息一点也无,天子脚下,这些皇家密辛为什么会在京城外传开?
崔沂婷想不通,她也没空想通,因为就在她沉思的时间里,有人挨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孙女,名唤侯妙晴的。
“她们在说什么?”侯妙晴问。
“不清楚。”崔沂婷觉得侯妙晴地衣裳太刺眼,因此故意躲着,谁知这人就好像没看到崔沂婷嫌弃的表情,自顾自与她闲聊。
聊得话题刚巧是平西侯府的事,内容还是最近的,不像旁边那群姑娘们,聊的都是二十年前的陈年旧事。
侯妙晴说:“你知道平西侯府为什么要跟贺家没权没势的表姑娘成婚吗?”
“不知道。”崔沂婷实话实说道。但,在她心里是有一个答案的。她想:贺珩也许就是平西侯府上的血脉,传言中的四皇子。四皇子在臣子家中长大,还是作为原配嫡子的身份活着,这样的身份关系注定他在贺府子不是子,父不像父。
如果身为父亲不仅不管束还要恭敬着,那这个贺家对贺珩而言只有坏没有好,偏这时候贺家表姑登门了,他们俩人一个身世成谜,一个身世悲惨,二人在贺府朝夕相处,很难不产生情感。
为了照顾这个在贺府唯一对他好的长辈,贺珩第一次求人,按照两家地位地悬殊情况看,平西侯孙子的这场婚礼牺牲是很大的。
但是平西侯府也没理,从下聘到成婚,这一路走来,贺家表姑被拖了将近八年的时间。八年,一个人一生中总共有几个八年?
“不止这些。”侯妙晴压低声音对崔沂婷说:“你知道平西侯府为什么会拖这么久才成婚的吗?”
“不是说平西侯这位孙子常年领兵……”
“你听他自夸?”侯妙晴说:“这位郑姓小将军在边城娶了一个姑娘,如今长子有六岁了,小女儿也有两岁了。”
“……”崔沂婷问:“贺家知道吗?”
“不知道的吧?”侯妙晴也不确定,她给崔沂婷添上一杯茶。崔沂婷胸口闷闷地,端起面前的茶水一口喝下。
“贺家肯定不知道,如果知道,以贺珩的纨绔名声如何肯放过平西侯府的郑小将军?”
“你说得极是,看事情也看得准。贺家大公子旁得优点没有,手上是有把子力气的,而且看他样子也该是学过功夫的,如果双方打起来,谁会赢?”
崔沂婷听侯妙晴这样说不禁笑了,“你说谁会赢?”
“不如这样,我们打赌。”
“赌什么?”
“就赌贺珩会不会闹起来。”侯妙晴说:“我赌他会。他就是这样莽撞,对谁都不留面子。十足一个莽夫作态!”
“我也赌他会。”崔沂婷笑着说:“如今我们站一边,赌桌搭不起来了。”
“那就赌他知道后多久会发作出来。”侯妙晴说:“我赌婚宴过后。”
“我赌他会在今天闹开了,然后将她表姑带走,婚事作罢。”崔沂婷说。
“你说得也太理想了。”侯妙晴道。
“不论如何,平西侯府的郑小将军都不该骗婚。”
“如今赌桌已经搭好了,你我二人谁跟贺珩说这些事?”崔沂婷问。
“自然是你。”侯妙晴说:“你与贺大公子那般熟稔,何苦来哉还要我去说。”
崔沂婷想的确如此,于是没有推辞,起身就找平西侯府的下人去寻贺珩。贺珩很快出现在崔沂婷面前,此时地他已然喝了一圈酒,满身酒气不说,还摇摇晃晃脸色发红。后来才知道,长辈那桌先开席,身为小辈自然要去招待一下,跟着就被按住喝了七八杯酒。
崔沂婷想着自己知道的事情,她怕贺珩不愿意追究平西侯府骗婚的事情,又怕平西侯知道是她泄密的来报复……总而言之为了安全,崔沂婷拉着贺珩的手,两人一起找了个偏僻地方说事。
“你想说什么?”贺珩显然有些不耐烦。
“我……”崔沂婷刚说了一个字就觉腿脚一软。
贺珩捞住她,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崔沂婷觉得她哪哪儿都不舒服,但她强撑着将道听途说的事情全告诉了贺珩,“我也没证据,那些都是听别人说得,你自己找人去问一问吧!”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贺珩是相信崔沂婷的,因为此前他们一起时,崔沂婷根本就没想过要告诉她这些。因此,这件事是她回到座位上听人说得。
那些人又是听谁说得?贺珩不敢想象,眼下当务之急是要问清楚这件事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贺珩捏了捏拳头,那位郑小将军惨了。“
他想得太入神,都没有注意到崔沂婷身上的变化,她身上的衣服,头上的发饰,无一不变得凌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