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天日,是罪首居所。
也是众好汉,不,众恶人的议事厅,最高领导发号施令的地方。
羽人非獍推着向日斜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受到阻拦。
一张巨型的王座摆在最上方,背后的影壁上画着五根血淋淋的手指,似乎要抓出每个入殿者的心脏。
狂龙一声笑很舒服地躺在王座上,一名侍妾正替他揉捏着脚,另有一名侍妾端着水果盘站在王座前,不时将盘中的新鲜眼球喂进狂龙嘴里。
议事厅的角落里,还矗立着一根木头柱子,替狂龙抓取眼睛的秃鹰站在柱子顶端,见羽人进来,圆滚滚的眼睛顿时冒出凶光。
嗖!
秃鹰向羽人扑来。
羽人不动声色地后退,秃鹰的攻击落空,又飞回柱子顶端。
“哈~哈哈哈~哈哈!”
狂龙狂笑着,笑得像要断气一般,笑得嘴里的眼球渣子四处飞溅。
审官、判官、问死官三名罪恶坑的官吏,站在下面默然无语,生怕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露出声响,惹来罪首的注意。
空洞的笑声在空旷的大殿回响,可惜破玄奇不在,没有人附合罪首起肖。
笑了很久,狂龙终于笑不下去了,转变成了哭声:“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听到罪首的哭声,两名侍妾吓得全身发抖,下面的三位官吏同样两股战战,倒是向日斜无动于衷。
突然间,狂龙自王座上爬起来,指着羽人对着所有人吼道:“他为什么还活着?你们说,他为什么还活着啊!”
羽人冷冷看着他的绿发、小辫和纹身。
与普通的妖道角不一样,妖道角搞出这种非主流的发型与刺青,往往是为了吓唬人,掩饰自己不堪一击的战斗力。
狂龙不是,他是一个真正的高手与真正的恶人,高手中的疯子,恶人中的老大。
不知罪恶坑容纳了多少罪恶者,以自己一路经过的人口密度来推测,应在十万以上。
将数量如此庞大的恶人管理得服服帖帖,狂龙的能力绝非表面所见,他的癫狂与残暴其实是一种统治的手段,白色恐怖式的统治方式。
如果不带感情,纯以第三者的角度评估,有进无出的罪恶坑为苦境的社会治安做出了莫大贡献,简直可以说功德无量。
要是换掉罪首,让一名既可以控制十万恶人,又没那么疯狂的人管理?
嗯。
羽仔定定神:“谈正事吧。”
“你是说要跟我谈正事?哈哈哈~呜呜!你们听到没有,羽人枭獍要跟我谈正事,原来你们平时跟我谈的都不是正事!”
狂龙的手指滑向审官:“你来说,你之前跟我谈的是不是正事?”
审官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瞬间跪倒在地:“是是是,是正事。”
“那他要跟我谈的是不是正事?”
“不不不,不是正事。”
“呜呜呜,羽人枭獍你听到了吗?你和他总有一个在说假话,是你还是他?”
羽人不得不承认向日斜说的对,即使向日斜是狂龙自小捡回来的,又甘当狂龙最忠心的狗,也不能用来交换什么。
这个人比自己想象的更加难缠。
没办法了。
羽人吸了口气,缓缓说道:“萍山不落地,狂龙不出关。”
“什么!”
狂龙直接从王座跳了下来,一步蹦到羽人面前:“你给我再说一次。”
“吾知道七彩云霓在谁的手上。”
“哈哈哈哈哈~七彩云霓,呜呜~七彩云霓!”
狂龙捂着自己的眼睛,又哭又笑,忽然,他眼中杀意一闪,那是一种饱含着嫉妒与怨恨的杀意。
“难怪你敢回罪恶坑,原来金八珍将一切告诉了你!说吧,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吾要带走一个人。”
“谁?”
“孤独缺。”
“孤独缺?哈哈哈哈哈,你竟然想带走他。”
罪恶坑规则,不管犯了何等重罪,只要进入罪恶坑,一律不再追究,条件就是不允许再离开罪恶坑。
这条规则不仅罪恶坑认,苦境的武林也认。
若是进了罪恶坑的人再逃离出去,将受到罪恶坑与全武林的追杀。
羽人想带孤独缺出去,只要罪恶坑的人不追究,他可以用忠烈王府来替师尊担保,再加上他现在深厚的人脉关系,定能护得师尊安全。
除了取阿那律眼,带师尊出罪恶坑是羽人的第二个目的。
为此,他不惜抛出萍山这个令狂龙无法抗拒的诱饵。
“如何?”
狂龙又变了脸,不仅变脸,还哐哐打自己的脸:“你们大仔被人打脸了,你们都是死人吗?谁能替我出气,谁能!”
三名官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答话。
“你老母,我讲话都没人应声,当我是死的吗!”
生死官急忙说道:“羽人枭獍曾在罪恶坑杀了第三罪道之后逃逸,这件事我们尚未追究,他又再度闯入罪恶坑行凶,杀死了武探花,罪行不可饶恕!”
狂龙一掌拍过去,差点将他的头拍碎:“我是问你怎样处理,又不是问他的罪名,答非所问,你是在讲啥!”
“羽人枭獍是孤独缺教出来的,要孤独缺自己来负责。”
“孤独缺?好,让孤独缺来,很好!”
“我去传召孤独缺。”
问死官连滚带爬地往外面跑去,只求孤独缺今天没有喝多瞎跑,能顺利地来到不见天日。
很幸运,问死官的命保住了,孤独缺一手扛着大刀,一手举着酒坛,踉踉跄跄地来到议事厅。
“找我做啥?”
“哈哈哈哈哈!问我?哈哈哈!”
“笑爽了吗?笑爽了就快讲!”
狂龙笑得更大声了,简直笑出了眼泪:“老头,你问我在讲啥!我在讲你教出来的徒弟很厉害,把罪恶坑的面子都削完了。”
羽人心中一沉,狂龙比自己预料的还要狡诈。
“徒弟?”
孤独缺揉了揉眼睛:“哎呀,还真是你跜,多年未见,你好似长高了一丝丝。”
“嗯。”
“听说你在外面混的很好,又跑回来做啥?”
“吾要带你出去。”
孤独缺像没听到一样,转身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到第二张位子上:“老头我在罪恶坑不知多舒服,只要干掉老二,我就坐第二把交椅。”
羽人没有接孤独缺的话。
这是一场表演,三个人都心知肚明的表演。
狂龙眼中阴鹜一闪而过,又趴在王座上呜呜哭起来,一边哭泣一边跺脚:“我要抓狂了!呵呵,我要抓狂了!”
“你喊我来,就让我看你起肖了吗?要不然,我们先打一架!”
“罪恶坑有罪恶坑的规矩,你们师徒都是罪恶坑的人,既然有规矩,就要遵守规矩,一次就算了,两次就不该了,你讲是吗?”
终于,狂龙收敛起癫狂,流露出真正的黑帮老大气势。
羽人赌了:“吾与孤独缺公平一战,吾胜,罪恶坑还他自由。”
“七彩云霓的下落?”
“告知你。”
“若是你败呢?”
“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