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坑,全称“不见天日罪恶坑”。
是一个群山环绕,深不见底的大坑。
羽人非獍来到入口处,俯视着白云滚滚的深谷,随即双翼一翅,疾飞下去。
罪恶坑占地约莫一个县城大小,核心区域是罪首所居的不见天日,二罪首,三罪首,四罪首等人的私家府邸。
外围则是破破烂烂的死亡旷野,顾名思义,这里不仅是贫民窟,还是抢劫、杀人、强奸的乐园。
两者之间,尚有一个潦草的市集做为分界线,之所以说潦草,因为这个市集只有酒肆与青楼。
对于罪恶坑的人来说,外面的花花世界再也回不去了,只能在这里报复性消费,饭要吃好,酒不能少,胯下的鸟也要喂饱。
吃饱喝足之后,便是相约死亡旷野。
每个早晨,死亡旷野上总要多几具尸体。
贫民窟的小孩从四面八方钻出来扒尸,寻找食物、衣服、武器和银子,如果实在找不到东西,死人的眼珠子和内脏也能勉强换一点铜钱。
总而言之,罪恶坑靠实力说话,实力高强的人可以无法无天,生活的很爽。
实力不够的人,也可以让别人生活的很爽。
羽人的故居在市集的一角。
他一步一步穿过酒肆,向着记忆中的家走去。
俊美的容颜,整洁的衣衫,背负的羽刀,以及沉稳的步伐,立刻引来食客们的注意。
“生面孔,是新来的吗?”
“看起来不好惹。”
“废话,到罪恶坑来的人有几个好惹的。”
“武探花,这个小白脸来了,你的探花之位可就保不住了。”
“就是,武探花你敢不敢去做掉他?”
食客们向一名髻边簪花,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起哄,武探花被怂恿得蠢蠢欲动,就在他欲要追出时,负责罪恶坑领路职责的问死官大步而来。
“不想死就坐回去。”
“问死官,这个人是谁?”
“曾杀死三罪首的人。”
武探花叫起来:“怎可能,早上我还看见破玄奇出来打酒。”
问死官瞪了他一眼:“我说的是上任三罪首。”
食肆里的声音顿时大了起来:
“就是那个捅了自己老母的羽人枭獍!”
“据闻他现在已经不叫羽人枭獍了,叫羽人非獍,而且是忠烈王府的高层人物。”
“一入罪恶坑,终身罪恶坑,凭什么羽人枭獍能离开罪恶坑,还能洗白成正道!”
“是啦是啦,不公平!”
“报告罪首,让罪首杀掉他!”
羽人非獍听到身后的议论,心绪毫无动容,一直走到昔日的家中。
自发生了血案,这座房子便无人居住,几年过去,本就破烂的家显得更加破败。
他拔掉几株长到了门槛上的野草,推门而入。
里间是娆女霏霏的卧室。
羽人走到床边,就是在这张床上,羽人看见自己的母亲与三罪首滚在一起。
那日他刀术大成,十分高兴地回家,见此一幕,血往上涌,一刀向着三罪首刺去。
不料他母亲扑过来夺刀,愤怒的情绪,收不住的刀,最后一幕是母亲与三罪首同时倒在血泊中。
……
羽人甩甩头,揭开床板,露出一个暗格。
暗格未曾被人翻过,藏着几件金银首饰,以及一颗圆溜溜的珠子。
羽人拿起珠子,见到中间有个类似瞳孔的珠核。
果然是阿那律眼。
羽人收好珠子,打算离开此地,就在这时,武探花闯了进来。
“羽人枭獍,你回来罪恶坑究竟有什么目的?”
羽刀一挥,头颅飞上半空。
心情不是很好的羽人留下一句话:“探听别人的秘密,是罪恶坑的禁忌。”
接下来该寻找应江潮了。
这时,一条鬼魅般的影子出现在他身前。
“你不该回来,羽人枭獍。”
“你也不该来,向日斜。”
“虽然晚了五年,抓你仍是吾的任务。”
“这个任务早该结束了。”
“对于一名杀手而言,结束任务意味着他死了。”
“吾成全你。”
“就算你杀了吾,你也杀不了罪首。”
敢回罪恶坑,羽人当然有所准备,有些事情未必一定要用打打杀杀解决,不过眼前的向日斜,只能打打杀杀了。
“指教了。”
“吾也想知道现今的正道英雄,究竟提升到何种程度。”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斜刀毫不留情地劈向羽人,却没有碰到一片衣角。
反之,向日斜还没有看清刀从何处来,已被羽刀割破喉咙。
“你……好快的刀!”
羽人冷冷道:“你该庆幸与五年前相比,吾快的不仅是速度,还有对力量的把握。”
这一刀,虽然将向日斜割得鲜血淋淋,其实只割破了喉咙上的一层皮,并未伤及大动脉。
“你想要吾做什么?”
“你是罪首最忠心的一条狗,吾想用你换一个人。”
“不论你想换谁,很快你就会知道,吾在罪首心中实在不如一条狗。”
向日斜平静说道。
罪恶坑,没有谁比向日斜更了解罪首,这位整天和破玄奇起肖的黑道魁首,极端的疯狂下是极端的算计,但极端的精明中仍是极端的癫狂。
别人是装疯,罪首是真疯。
“走吧。”
羽人推着向日斜,两人走向象征着罪恶坑最高统治的不见天日。
此时,群山之巅,元祸天荒拉着弓弦,瞄向罪恶坑。
他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山头的风很烈,白云很乱,但他的心很静,手很稳。
他在等着那道白色的人影出现。
坐在元祸天荒身后的别见狂华反而心事重重,她双腿垂在崖边,一会儿看看白云,一会儿看看坑底,不知在想什么。
赦生童子躺在雷狼兽上,长长的兽毛几乎将赦生埋住了,谁也看不出这个瘦小的身躯竟然是一只最顶尖的魔。
很久了,羽人非獍一直没有飞出来。
“我们还要等待多久?”
“等到他出来,或者死为止。”
“如果他一直不出来,我们要永远等下去吗?”
“魔,不会放弃自己的任务。”
“我们三人被一人牵制,这样的决策是否正确?”
“你的心乱了。”
元祸天荒终于放下手中的弓弦,转头看向别见狂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