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回来,见黄婵在家没下地,张夕颜惊喜走过去。
这两天,因为西坡买地一事,黄婵两夫妻可都是早出晚归的去商量,张夕颜都没找到时间去和人商量一下。
走到黄婵跟前蹲下,张夕颜讨笑问道,“娘,前两天,你们不是和小姑商量要去西坡那边开荒的事。你们商量得怎样?”
黄婵正补着竹篮,往人身上一瓢,“屁股好了,又想挨打。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你自己去玩。”
张夕颜也不磨蹭,直言道,“娘,我们家也去那里开荒。那可是不要钱的,白给不要白不要。要了,我们还能多些粮食吃。”
黄婵抬头盯人,骂道,“小兔逮子,三天不打你,是要上房揭瓦了。你跟着添什么乱,是要找打了。”
往后退两步,张夕颜接着游说,“我都想了两天。那地下就是有什么,那我们什么也不贪人家的。”
“还给他们立碑祭拜,请大师超度。那可不是让人家做孤魂野鬼好多了,起码有人祭拜他们,有香火吃,这可是做善事,积功德的。”
“而且从前长远打算,我们去哪开荒,可值了。挣的粮食,可比请大师的钱还要多。”
“你想,要几亩地,养几年,这以后的收成可是比现在的还要多。”
“我们先选的,还可以选到上等的好田。这往后,粮食可就多了,钱也多了。”
“这要是别家先选,那这好的地可就被人全选去了。”
“娘,你去和奶奶说。奶奶不是认识一位很厉害的大师,就请哪位大师给算一下,看这事能不能干。”
闻言,黄婵大惊,严肃看着张夕颜,“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怎么知道要去请大师来超度的?谁和你说的,你是不是去偷听了?”
原本家里就没人同意张媛去开荒,可张媛说得对,村里是没地了。以后想要买可是难上加难,价格也会更贵。
难得现在开荒不用田地税,只要粮食税。长远打算,拿去买贵地的钱,拿来做法事超度亡灵,更划算。
而且,他们家是第一个,还可以选最好的位置。这要是往以后想,可真的是开荒更值得。
眼看黄婵放下篮子,就要起来,怕被打的张夕颜快速站起来,往后退几步,这才说,“这都是我想到的,我可没有去偷听。”
“这两天,我可听话了。我都跟着大姐上山下地的,那还有时间去偷听。这缺德事,我可不干的。”
黄婵一脸不信,“就你这连桂花蛋都吃不出鸡蛋的傻脑,你能想出这事。你当我傻啊!”
张夕颜不明白,怎的就不相信她,“我脑子可机灵了,怎的就不想不出。”
“人死了,不都得入土为安,立碑供后世人祭拜。那你要是挖到人的尸骨,不也得这样做了。”
这时,张夕颜恍然了,“娘,你们是不是商量出了办法。你说要去请大师,那就是同意在那边开荒了。”
重新坐下来,黄婵还是不信张夕颜,她得去问问看,看是谁给说出来的。要让其他人听去,比自家先请大师来,那好的地,可真的轮不到他们来选。
看着张夕颜,黄婵叮嘱道,“这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连你大姐也不能说。要让我知道别人知道,我把你腿都给打断。”
“知道了,我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张夕颜没想到,不得自己提出来,大家都已经商量出办法来。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就是不知道,是怎么商量出来的。
张欢山办事快,和大家去选好地后,和里长说好,第二天就去城里请了大师回来。
这可是大事,不止张观山几兄弟一家人来了,村里也来了不少人看热闹。不过,他们靠得不近,隔着几百米。
看着哪位和自家爹年纪差不多的大师,张夕颜严重怀疑,不是说张奶奶和聪慧大师认识三十几。
可,这聪慧大师看着也太年轻了!难不成是驻颜有术?
走到黄婵身边,张夕颜问,“娘,这就是那位聪慧大师?”
黄婵一直紧张盯着法坛,就怕出岔子,突然听到声音,低头瞪张夕颜一眼,“瞎说什么。这是袁大师,做法事最厉害的。”
张夕颜恍然,“啊!不是说去请聪慧大师的吗?”
黄婵眼神一直看着法坛,低声回道,“聪慧大师年事已高,二十几年前就已经不出寺院。这袁大师是聪慧大师的徒孙,是专门做这丧法事的,聪慧大师也比不上。”
张夕颜明白了,“哦,那这是业术有专工。”
见法坛那边传来急促的发铃声,黄婵紧张起来,把张夕颜往自己身后带,“不要说话,静静看着,不要打扰大师了。”
就在张家一家紧张忐忑盯着的时候,袁大师停止了动作,往他们走来。
作为最高主人,张奶奶一脸严肃问道,“大师,可是做完法事?”
袁大师点头,说,“这一片以前打过仗,所以这一片看着都有阴气。”
“你们选出这一片,我做了法事,告知亡灵你们要动土,可能会惊动他们。”
“你们也不要担心,我把你们给他们立碑祭拜的事告知他们,他们同意了。所以法事才没有意外,要不,我这法事中途会被打断的。”
“你们记得了,只有你们围出的这一片可以动土,要是超出,必然会侵犯亡灵,势必会被亡灵报仇的。切记,不可越界。”
闻言,张家一家都松口气,这下可是放心里。
张观山还是有血担忧,问,“大师,要是我们在这一块挖出尸骨,那该怎么办?”
看着紧张害怕的张家人,袁大师也没扯别的,实话告知,“要是挖出,你们立马上香烧纸钱供奉。告诉他们,你们要给他迁土立碑。”
“等把尸骨全都露出来,立马盖上竹席,可千万不要挖出来。”
“等我来,给亡灵选地,超渡,这才能起土安葬。”
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好多人并没有那么在乎这些规矩,袁大师不得不慎重交代。
“你们可都记住?这事可不是小事,一步错都不能有,否则祸害全家。”
张奶奶自然是信得过聪慧大师介绍的人,她也慎重回道,“记得了,大师放心,我们都记得了。”
张观山对袁大师说,“有劳大师,一路奔波劳累。请到寒舍暂坐,家里已备好斋菜。”
袁大师并没有推迟,“麻烦了。”
看着离去的张家人,一旁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
“这怎的就走了?这都没动土?”
“哪有这么年轻的大师,我看他们是被人骗了。”
“骗了活该。这缺德的事,他们也干。一家子,都被那个扫把星给害了。”
“看这贪心的,以后肯定出事。之前那家,可是死的死,残的残。挖人尸骨,这么造孽的事,肯定会倒大霉的。”
“我看最近可不要靠近他们家,免不得要被沾上晦气,那可真是倒霉。”
“这事要真成,那他们家可就真的捡大便宜了。我可听说了,不要钱,只要粮食税。”
“你要想,你也去和里长说。这地大着,一户起码得二三亩地。”
“这晦气的,我可不敢,我可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