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丫头。”
十叔婆背着一背篓萝卜叶走进院子,她对看过来的张夕颜说,“萝卜叶我给洗干净了,你腌制就行。”
“十叔婆。”
张夕颜无奈喊一声,直起腰,看向背篓,“你都洗干净了,那你自己腌制。这不难,很简单,放盐下去就行。”
十叔婆往张夕颜走过去,“我可不会。你腌的才好吃,我要放多盐了,可就成了咸菜,不是酸菜。”
“我这老了,眼看得不清,记性也不好,放了多少盐下去,都记不住。”
“我这手,胳膊,洗了这萝卜叶,现在一动就酸。我还得回去,上药才行。”
还上药?
张夕颜在心里吐槽,就你脸色这健康的红润,背着这二三十斤东西走来,还说自己身体不好。真是张眼说瞎话。
自从张夕颜第一次拿了这萝卜叶做酸菜后,吃过的人,之后也不再把萝卜叶切了喂猪,反而学起了做萝卜叶酸菜。
当初好多人见张夕颜做这萝卜叶酸菜,可都是在看人笑话。
后来经过亲近几个族人吃过,认可,渐渐被其他人效仿学起来。现在,可没再有人说她们吃猪食。
去年,好多人都来问张夕颜这萝卜酸菜的做法,十叔婆也来。只不过,人来把萝卜叶挑过来,叫帮忙腌制。
那会张观山在,一口答应了。而这萝卜叶酸菜也容易,所以张夕颜也没拒绝。
可没想到,人今年依然来。说的话,也差不多。
知道十叔婆是不会把东西背过去,张夕颜只能在心里叹气,接下这个任务。
唉!这丰收的日子,可真忙。
她还有好几样干菜没时间做,现在还得帮人干活。这季节,真是忙死了!
张夕颜心里有点怀疑,问,“你是不是看着我娘上山,才来的。怎可能,你们一前一后过来。”
腌制二十几斤,可是得用不少盐,张夕颜可不会犯上次的错。
她提醒道,“我可说好了。腌菜的盐,你得自己拿来。我家的盐,就是少一颗,我娘也知道的。”
去年十叔婆就因为只拿萝卜叶子过来,其他什么都没有,可是被黄婵说了好几次。
这次,十叔婆早就有准备了,笑道,“盐和菜缸,我都准备好放家里,等会就回去给你抬来。”
她转而说道,“你娘这小气样,也就你爹受得了。那家女人,像你娘,小气又凶狠。”
张夕颜已经习惯了,到不觉得这有什么,“可不是每个人家,都和十叔婆你一样,家里儿子会挣钱,不愁吃喝。”
说到自家儿子,十叔婆一脸骄傲,笑容满脸,“我三个儿子,是孝顺的,还让我孙子孙女留下来陪我。”
前年,十叔婆二儿子让大儿子大女儿留下在村里,可真的是出乎很多人意料。
说是孝顺奶奶,可张夕颜觉得,可能是在养病。好几次,她都见到那大女儿脸色苍白,捂胸口的样子。
张夕颜顺口问道,“这两天我没看到哥姐他们,是进城去姨娘家了吗?”
十叔婆点头,说,“去了五六天。姨夫过生辰,他姨娘过来接两个孩子去玩几天。”
“叫上我去,我得闲。今天,小闺女带几个孩子过来住几天。”
说着的时候,十叔婆眼神看向屋檐下,那几个腌菜缸。
她说,“我这小闺女,就爱吃酸辣的。家里的酸菜都吃了,就准备过来,看你家有没。”
“去年,我小闺女吃了你这酸菜,说可好吃了,可喜欢了。”
这下子,张夕颜明白了,人是来要酸菜的。顺便,帮她做酸菜,给小闺女带回去。
她说,“这萝卜酸菜,没有。我前天才腌制的,这会还没发酵好。”
“我这有芥菜酸菜,放了五天,有酸味,也脆口,不过吃起来可能没有那么酸。”
听到没萝卜叶酸菜,十叔婆入眼可见的失望,她说,“也行。只要是酸的就得,拿两颗就行。”
拿了酸菜回去的十叔婆,很快就抬来菜缸还有盐。
而张夕颜勺了一大碗南姜油甘,给人拿回去吃。
看了一大推还没削皮的南瓜,张夕颜觉得先去把这萝卜叶给腌起来。
萝卜叶已经晾干水,直接拿起一把放进菜缸,撒上一层盐,压几下,压紧些。
又放上一层萝卜叶,撒盐,压实,放萝卜叶,撒盐,压实。
就这样循环,直到萝卜叶全都放进菜缸,最后用尽力气压结实,放盖子,防水,就完成了。
勺水洗去手上的盐和菜汁,张夕颜接着消南瓜皮。
忙活两天,腌好了萝卜、萝卜叶和油柑。今天,轮到这南瓜,得做南瓜干,晒南瓜子。
等张夕颜削好南瓜皮,挖干净囊,在切的时候,去地里拔萝卜的张云英回来了。
张云英放下背篓,张夕颜看到里面的青萝卜,有些惊讶,“大姐,这是青萝卜!你上哪,背来的?”
村子里,种的都是白萝卜,没人种青萝卜。
张云英搬来凳子坐下,开始整理青萝卜,她回道,“这是大伯去五里外的村买的。”
“大哥喜欢吃这个青萝卜干。一早,大伯娘叫大伯去买回来,准备晒一天,给大哥做辣萝卜干。”
张夕颜见过青萝卜,可从没有吃过,她问,“大哥爱吃,大伯怎的不种上一些。”
张云英说,“大伯早就种过,可我们村的泥土,种这青萝卜,有苦味。吃起来,不好吃。”
“五里外的村,好多都有沙地,这萝卜吃起来,不苦涩。做的辣萝卜干,也很好吃。”
青萝卜已经洗好了,张云英正在切掉萝卜叶子,张夕颜问,“大姐,你会做个辣干萝卜?”
张云英点头,“爹也喜欢吃这个,尤其是配粥喝,可好吃了,又开胃。”
知道张夕颜感兴趣了,张云英说,“这个不难的。”
“把萝卜切成条,就手指这大小,薄一点,好晒干。”
“切好之后,就直接放竹筛上晒,晒干一半,也就晒一天,到晚上,就行了。”
“放油炸香辣椒粉,放洗好的萝卜干,翻炒几下就成了。”
张夕颜边听边想象,觉得这太简单了一些,她问,“这才晒一天,真能吃吗?”
张云英说,“能,还能脆口。这萝卜,本身就脆口。晒干,也脆口。这又辣又脆的,大哥很喜欢吃。”
这辣椒油裹上脆口咸香的萝卜干,想想那颜色口感,也是让人觉得美味。
张夕颜觉得有些遗憾,怎的她往年就没见到,“以往,怎的没看到大伯娘做这个。要不,我也女尝一下。”
张云英说,“自从大哥去了县城,都是苏外婆他们做给大哥吃的。”
“今年苏外婆他们一家回老家祭祖,所以大伯娘才给大哥做着吃。”
想起苏云秀交代她的话,张云英和张夕颜说,“妹,大伯娘说,这南瓜地里还有。今天要是切完,明天还得切。”
已经切到手累的张夕颜,闻言,唉声叹气,“怎的还有。这一堆,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切完。”
“幸好,今天是切了晒,不是还得裹粉蒸,要不,我这得好几天都忙不完。”
“二伯他们什么时候才回来,再这样干下去,我肯定得累死了。”
往年,张夕颜也得做各种各样的菜干水果干,可今年,因为黄夏梅父亲大寿,所以他们一家去了娘家。
刚好这日子,就是秋收的日子,三家活,变成两家活。大半个月了,就没一天是闲的,天天从早干到晚,歇不得。
张云英安慰人道,“你明天进城,可以歇一天,在城里吃好玩好再回来。”
“对了,小姑叫我告诉你。明天叶凤不和你进城,今天上山摘柿子,她爬树,给摔下来,脚给扭到了。”
山上的柿子树长得很高,这一摔,应该很严重。
张夕颜说,“我早和娘说,山上的柿子树太高了,能不爬就不要爬。”
“山下那几颗柿子树,虽然小了点,核多了一点,可地势平坦,就是摔下来,也不至于会摔下坡那么危险。”
这点张云英也知道,不过这两者还真的是有差别,“山下那几颗柿子树,要是熟了吃,味道不差。可要是做柿子饼,还得是山上的柿子。”
“够大,又甜,又没核,这样的柿子饼,吃起来才好吃。”
忿气的切着南瓜,张夕颜一脸怒气,“今晚,肯定又得削柿子皮。这一天天的,真是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