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过一半,张夕颜就起来了。
张云英拎着一张凳子走在前头,发现身边的人又不见了,她停下回头喊道,“妹,走快点。”
捂嘴打了一个呵欠,张夕颜说,“姐,还早着,不急。今天只是过去帮忙,明天才办酒。”
这点张云英自然知道,只不过今天也很忙,和明天不分上下。
“今早好几家人来帮忙,每家在一起吃饭,五六台人得有。”
“就早饭,没一个时辰,都吃不上。还得忙别的,忙得很。”
张夕颜吃惊,“五六台,这可不得四五十人!”
张云英回道,“只多不会少。单就十叔婆一家,就能坐两台。”
“等男人们吃完了,轮到我们上桌。这算起来,得十几台人。”
这风俗和自己以前所知道的不一样,张夕颜是真的被惊吓到了。
一家女人去帮忙,这一家人全都过去吃。这大方的,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重点是,这里做酒席,好像都是这样的。她记得,酒席第二天,好像也是要去帮忙,还得吃上一天。
张夕颜感叹,“办酒席的,可都是有钱人啊!”
见人傻站着,还不跟上来,张云英又催,“妹,快点,我们去太晚了。”
张夕颜快步往前,“来了,来了。”
还没进十叔婆家的院子,张夕颜就听到传来的男女交谈声、切菜声、洗碗声。
这可算是张夕颜第一次参加这聚会,她紧跟着张云英来到黄婵身边。
看着围坐在洗碗的几人,两人喊道,“娘、三叔婆、观彭婶。”
黄婵抬头看人,吩咐道,“英丫头,你进厨房帮你大伯娘和小姑。”
“阳丫头,你把这蒜、姜、洋葱这些,全都给剥皮。”
两人听了吩咐,就各自分开干活。
观彭婶有些意外张媛的到来,她和黄婵说,“你小姑今天怎的还来了?她今天不该来的,她……”
第一句话一出,周围瞬间没声了,三叔婆不赞同看向观彭婶。
而黄婵两母女,却听得眉头紧皱起来。对这话,很是有不喜。
黄婵简直就是听起火来,也没给人好脸色,打断人话,“这我婶子家,怎的就不能来了。”
见人瞪着自己,观彭婶回想一下,知道人是误会自己刚才说的话。也怪她,太直接说了。
她解释道,“自然是能来的。只不过,她手上有伤,我还以为她今天不会过来。”
有伤!
这可是大家都没想到的,她们还以为,人是要讽刺的。
黄婵开始急了,“什么伤?你怎么知道的?”
看人这样子,观彭婶知道,人是不知道的。可都说开了,她也不准备瞒着。
而且,张媛的伤,看着还是很严重的。
她说,“昨天我上山砍柴。在坡下见到你小姑从坡上滚,右手衣服都沾了血。”
“把人拉上来的时候,我叫她回去看大夫。她说没事,就自己回去了。”
“那血都沾了半边衣服,这肯定伤得很严重。这伤,哪还能干重活。”
越听,黄婵脸越黑,“她没说,家里人都不知道。”
说着,黄婵站起来,双手甩水擦衣摆,“我去厨房看看。”
看着走了的黄婵,三叔婆感叹一句,“媛丫头,怎的那么命苦!”
观彭婶接着道,“这村子里,有几家不是苦命的。”
想到自家隔壁苦命的邻居,观彭婶低声和三叔婆说,“三婶,我听人说,白婆是遭了报应。”
三叔婆皱眉,“可不要乱说。就是遭报应,也是那个女人。”
观彭婶把自己听来的消息说出来,“白婆孙女走,这事真和白婆有关。”
“白婆听了邪师的话,去了西坡那边,给自家孙女求命。这命求不成,反而被索命了。”
这事,三叔婆也听了一些,可没听说人去过西坡。
心里疑惑,三叔婆就问,“她去西坡那做什么?”
观彭婶说,“请鬼回家,求命。”
这理由,三叔婆听得只觉得荒唐,“求命,该求神仙的。哪有求鬼,就是求,那也得求阎罗。”
观彭婶点头,很是认可三叔婆说的,“不知白婆去哪听来的。有人看到,白婆带着她孙女,从西坡下来。”
“还看到,篮子里有碗筷。这肯定是过去,祭拜,请回来的。”
三叔婆听得摇头叹气,“一个月前,我见那丫头还在院子里喂鸡,人看着气色也好了很多。”
“没想到,这才多久,就走了。”
知道白婆想要孙女好,可这请鬼救命,真是太不可思议,也不可能行得通。
观彭婶可是天天见彩儿的,得知人走的那刻,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说实在,她心里也是有想不通的事,“人没的前几天,我有几次见白婆提着篮子出门。”
“我仔细看了,就一碗饭菜。可没见金银纸宝蜡烛,这看着,也不像是去祭拜。”
“回来的时候,也是空碗,没见有别的东西。”
三叔婆说,“我也听人说过,出事前两天,她看到白婆两孙女先后往山那边走去。”
“彩儿走在后头,两人隔着好远,先后走的。看着,像是跟着白婆。”
这事,里面奇怪的事,可多着了。
想到自家婆婆说的话,观彭婶低声道,“我娘听到白婆哭,第一个跑过去。”
“她回来和我们说,彩儿脖子上有痕,很淡,可彩儿白,那痕看着像手痕。”
三叔婆疑惑,“不是说发病死的,脖子怎么会有痕?”
“这该不会是哪请回来的东西,把人给掐死的吧?”
观彭婶嗯嗯两声,说,“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三叔婆叹气,“真是急糊涂了,怎能信这么邪的事。”
观彭婶说,“这邪的事,可不少人信。五婶可……”
眼角见黄婵回来,观彭婶抬头问人,“怎样?伤得严重不?”
黄婵坐下来,接着洗碗,回道,“手臂清淤一片,已经涂了药。衣服上的不是血,是滚下来的时候,沾了野果,给染上去的。”
观彭婶说,“不是出血就好。我还想着,留那么多血,怎的不见人喊一声疼。”
见到黄婵,观彭婶想起一见有关西坡的事。她和人说,“昨天,我爹他们去城里采购,听到大家都在说。”
“之前在我们一带盗墓的盗贼,判了秋后处斩。”
“这缺德的,为了钱,连人祖坟都敢刨。这造孽的事,也该他们被斩。”
之前黄婵有听苏云秀说抓到人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处斩了。
“这些人,死有余辜。干这伤天害人的事,也该他们遭报应。幸亏我家丫头命大,要……”
在观彭婶身后剥蒜的张夕颜,从一开始就竖起一对耳朵在听。
本以为能听到什么八卦,没想到反而听了一堆鬼怪之事。不过,最后还是听到了一件喜事。
这间接害了原身的人,被处斩,也算是报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