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夕颜一恢复意识,就只感觉到痛。
头痛,手痛,脚痛,全身都在痛。感觉,是被什么重东西,给压过似的。
除了痛,张夕颜感觉她好像不能自由呼吸,鼻子似乎被什么捂住了。
她下意识张嘴呼吸,碰到湿软软的东西,肺里吸进一股土腥味。
一下子,吓得张夕颜吃力的睁开眼。一张眼,她发现自己脸埋在泥土上,难怪会有窒息的感觉。
把脸侧着,张夕颜这才能重新呼吸。她手脚想动,想站起来。可身上一层泥土压着她下半身,起不来。
没力气的张夕颜放弃了,她趴在土上,转动头环看四周。
除了树和山,不要说人影,鸟影也没看到一只。
突然间,张夕颜很是怀疑,她是不是得又死一次。没人来,单凭她一个人是离不开这的。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张夕颜感觉都有好几个时辰了,她现在很困,好像睡觉。
就在张夕颜昏迷之际,不远处,跑来几个人,她听到有人在说话。
其中一道惊讶声响起,“是黄婵家的阳丫头!”
另一道可惜道,“被泥石流埋了,可亏旁边有个大石头抵着,才没被全埋了。可一动不动的,看来是没得救了。”
虽嘴上说着,可几个男人,还是走了过去。
跑在最前面的年轻人,蹲下去探张夕颜的呼吸,发现人鼻子还有气出。
他大喜回头喊道,“还活着,还有气。大家快过来,把人给刨出来,给送下山去。”
原本走着的几人,连忙跑了过去,脸上的沉重也没了。
几个大男子合力,一柱香时间,才把张夕颜给刨出来。
里面年纪最大的里长,对刚才认出张夕颜的男子说,“阿康,你把人背下山去。”
里长吩咐阿康,“叫上村里的男人,拿工具上山。这里,肯定还得有人。”
“你叫各家点人,看那家人找不到的,和人说了这的情况。”
“是。”
阿康蹲下去,在一个男子帮助下,背着满身泥土已经昏迷的张夕颜,跑下山。
山下,陆续有上山的村民。
阿康背着一个昏迷的女孩,路上的人看了都好奇。
其中一个认识阿康的婶子问,“阿康,你这背的是那家丫头?这丫头看着,脸色可不好,可出啥事了?”
看向问的婶子,阿康说,“二嫂子。”
“西坡那边山塌了,埋了人。这丫头,刚被挖出来。”
二嫂子惊呼,“老天啊!山塌了,刚才就说听了好大一声响,都以为是打雷了。”
“我们还都说,晴天打雷,肯定是出大事了。”
阿康急着下山,就不和二嫂子多说,提醒道,“你要摘蘑菇野菜,就不要西坡那边。”
说完,就往山下跑。他还得去找人,还得上山救人。
阿康一路往张夕颜家跑去,还没进院子门,就大喊,“婵嫂子,你家阳丫头被埋了,快出来。婵嫂子……”
在院子里切猪草的张云英听到有人喊,扔下菜刀,跑出去。
看到迎面跑来的阿康背上的张夕颜,惊问道,“阿康叔,我妹怎么了?”
阿康往屋里走去,边和张云英说,“山塌,阳丫头被埋了。你快去找你爹娘,去找大夫。”
“山塌了!”
张云英惊呆了,看着背上昏迷的张夕颜,可是又急有害怕。
她记得摇张夕颜,“妹、妹、妹……”
“妹,你醒醒,醒醒。我是大姐,你不要吓我。呜呜……”
“阿康叔,我妹,会不会死?她是不是死了,她都没应我。”
把张夕颜放在木床上,阿康回张云英的话,“还有气。你快去找你爹娘,找大夫过来救你妹。”
“山上还有人被埋,我得去找人上山挖人。你快去,可不要耽搁了。”
阿康催着张云英去找她爹娘,他自己也去村里找人上山,还得和族长说一声情况。
张云英一路哭着去地里找父母,一听张云英的话,两人都有些慌。
张观山,放下锄头,连忙往村外跑去,去城里找大夫。
黄婵提着两锄头,叫上张云英,往家里跑去。
去城里来回,得花一个时辰。黄婵吩咐张云英给张夕颜清理,她自己出去打听消息。
等黄婵回来后,大夫已经到了。
看过后,大夫和张观山两夫妻说,“人没大事,不过内脏有些受损。吃几副药,就能调理过来。”
对大夫的话,黄婵有些怀疑,“大夫,您看。我家丫头,这脸白得,都不像活。”
大夫明白黄婵暗藏的话,他说,“虽然伤得不重,可毕竟是伤了内脏。调理一番,就会好的。”
把大夫送走后,黄婵叫张云英去煎药,她就出去听听山上什么情况。
山塌一事,族长叫了村里男人去帮忙,好多女人都去了。张观山,在送大夫出去后,也去了山上。
转了一圈,黄婵听到的都是那些话,也就回来了。
进到房里,张云英正在喂药给张夕颜。
看着那一碗药,黄婵心在滴血,她转而骂起昏迷的张夕颜
“这个死丫头,要醒了,我肯定给她打一顿。叫她去捡柴,既然跑去玩,还摘野果。”
“好了,正事不干,就知道偷懒。这会,连天都看不过眼。一个大雷,把山给劈,人都埋了。”
“你说要死了,我哭几天就得了。这半生不死的,还得出钱请大夫抓药吃。”
“一副药,就要十文钱,还得喝上三副药!”
“三十文钱,我都能买二窝鸡仔回来养。等鸡生了蛋,我还能卖鸡卖鸡蛋换钱。”
“三十文钱啊!就给这死丫头给喝下去,拉出来就没了,啥都没有。”
黄婵心疼死这三十五文钱,还有五文钱是请大夫的出诊费。
转眼,看到大女儿喂给张夕颜的药,有半勺药从嘴边顺着脖子留在衣领上。
黄婵心疼这药钱,走过去,气冲冲的指着张云英额头骂道,“看你这笨手笨脚的,连药都喂不好,你还能干什么啊!”
“这可是十文钱,十文钱,都给糟蹋五文钱去了。”
“你这败家女的,就知道浪费我的钱。不用你起早摸黑干活养家,你都不心疼这钱。”
越说越气,黄婵忍不住扭了一下张云英大腿肉,接着骂道,“就是你们俩……”
张云英一句话不说,低着头,小半勺,小半勺喂着张夕颜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