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还是星斗满天的时候,正在酣睡的吴能已经被石承给拖起来了。
吴能整个人跟一坨软面团一般,在东倒西歪的步伐和不断的呵欠声中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装。
铁面已经站在门口处等待了,在看到石承和吴能收拾好了行装后,就带头走了出去。
三人在柜台伙计那里会了钞,随后在伙计那看怪人的眼光中走出了店,毕竟三人中有铁面这么一个喜欢戴面具的怪人,而且三人在店里面呆的时间又如此之短。
三人都是修士,赶路的速度自然比普通人快很多,因此在王城东门开门后没多久,石承三人就及时来到了东门外。
看门的城卫打着呵欠,在宵禁结束后,王城大门这里并不会对行人进行检查,三人在入城时受到的检查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和白塔门起了冲突。
三人顺利地回到了城内。
在三人成功从排水渠返回雨霖巷里的宅子时,天上仍然挂着星星,天边只有一点点鱼肚白,李斗金等人甚至还没有起床。
回到内院的院子后,铁面看了看自己的屋子,道:“开船时间是在午时二刻对吧,吴能你回去再睡一会儿吧,时间还够。”
吴能揉着自己那沉重的眼皮,点了点头。
往屋子的方向走了几步后,他停住了脚步,又转过了头,有些吞吞吐吐地向石承问道:“老石,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石承摆了摆手,叹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计较这些又有什么用,吴能,如果你还想跟着我们查出当年偃门覆灭的真相,那就别再像个孩子一样了。”
说完,石承摆了摆手,示意吴能早些回去休息。
吴能低落地点点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在吴能回房后,石承走到院子中央,顺手把自己在离开前布下的法阵收了回来。
阵符回到石承手上后,石承突然“嗯”了一声,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异样。
“怎么了?”铁面问道。
“我们不在的时候,有人来过院子,不过似乎很快就离开了。”石承答道。
铁面的语气也认真了起来,“没有进屋子吧?”
石承凝视着手里的阵符,道:“没有,从阵符里留下的波纹来看,来者只有一个人,在院子大门处呆了片刻后就离开了。”
“会是什么人?”铁面一边说着,一边思索了起来。
石承摇头道:“不好说,可能是斗金他们,不过我吩咐过他们不要前来打扰,因此概率不大,也有可能是守在咱们院子外的官府探子,当然,魃族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个血鸦组织,这几天一直没有再露头。”
“也就这么几种可能性了。”铁面沉吟道,“虽然那人看上去没有进屋,但是我们还是回屋查看一下吧,我先去吴能那里看看。”
…
石承点点头,二人分开来行动,把院子内外查了一遍,不过最终一无所获,大家只好各自回屋,要么补觉,要么收拾东西。
石承刚坐下后不久,李斗金便来送早饭了。在听到李斗金的呼唤声后,他和铁面二人一同走了出来,因为吴能已经倒在自己的枕头上了,石承倒也不打算强行把他拉起来。
在摆放餐盘的当口,石承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昨晚李斗金等人的动向,他想要知道是不是自己家中雇的家丁们昨晚进了自己的院子。
“老爷你问昨晚你们静思的时候家里有没有出什么事?”在听到石承的问题后,李斗金想了一下,然后摇头说道:“也没有什么事情,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郑腾那小子坏了肚子,一晚上跑了好几趟茅厕。”李斗金一边说着,一边笑了起来,“这几天天气冷得快,让那小子着了道了,不过老爷你也不用担心,我们给他灌了几碗热水后很快就好了。”
“那就好。”石承点点头,“今年的天气确实反常,我记得以往南荒得等到六月份的时候才会下雪吧?”
“谁说不是呢。”李斗金一边和石承聊着天,一边为石承和铁面摆好了餐盘。
石承的心中却有些沉重了起来,他能感觉得出来,尽管李斗金和他对话的时候一直带着笑脸,但是二人之间明显生分了不少。
“罢了,到了岭南郡后,也就要分别了。”石承心中一叹,不再去想这些东西。
过了一个半时辰后,石承拿起了自己的所有行装,随后到吴能的屋子里叫醒了吴能,在简单地往嘴里面塞了一张馅饼后,吴能七手八脚地穿好了衣服,把已经收拾好的藏天箱背在了背上。
在检查了房中并无遗留物品后,吴能跟着石承来到了院子中央,铁面已经等在了那里。
李斗金和张田已经等在了院门口,一行五人在汇合后一同向正门口走去。
“斗金,你们把孙三……安置得怎么样了?”石承突然问道。
“老爷,我们把三小子火化了,骨灰和您给他家人的钱都一并邮寄回了他的老家。”在谈到孙三的时候,李斗金的声音也明显消沉了下去,“孙大娘他……总归还是要知道的。”
“好吧,一切就按你们说的办。”石承点点头,结束了这个压抑的话题。
在孙三去世后,和李斗金一同前往岭南郡的同乡就只有四人了,一行八人乘坐两辆马车,离开了这间租住了将近一月的大宅。
石承在离开前已经和盛德公府那里进行了书信上的交流,盛德公府那边在今日午时过后便会派人来接收宅子,原本盛德公还打算让自己手下的人为石承三人在城中的大酒楼里设宴送行,但是石承并不想再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离开南荒的具体日期,因此婉拒了这个提议。
…
吴能在离开前有些不舍地看了看宅子的大门,不过石承和铁面都是干脆利落地直接往马车里一钻。
马车吱呀呀地响了起来,向着登南港的方向而去。
在前往港口的路上,石承三人在马车里开了个小会,为了避免外面的人听到,石承在车厢里还施了个隔音术。
“今天我们就要离开南荒了,不过这一路上仍然需要小心,到了岭南郡后,我们低调行事,先在当地找好落脚的地方。”石承对两个同伴说道,“如果那里的情况允许的话,我们之前在西漠西部用过的义诊也可以拿来在岭南那里用一用,可以帮助我们收集消息。”
铁面并没有什么意见,他只是提醒道:“石承,别忘了血鸦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江湖传言血鸦的成员只有不到二十人,但是这一路走来,他们折在你手里的人已经有八个了,其中还包括两个半步宗师。你给他们带来了如此惨重的损失,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明敌暗,这一点确实让人头疼,更不用说他们的首领还是一个宗师。”石承的脸色严肃了不少,“不过我们今天搭乘的船只名字和启航时间也就只有赵平许锦成兄弟俩和斗金他们清楚,他们想要对我们动手,恐怕得在东陆那里了。”
石承沉吟了片刻,说道:“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在抵达东陆后先隐姓埋名一阵子,他们要找到我们也没那么简单。”
吴能点头说道:“我就全听老石和老铁你们安排了,听说岭南那里云河相连的景色乃是一绝,我还真想去好好看一看。”
“总有时间去看的。”石承笑了笑,“除了追踪魃族的踪迹外,我们还要帮你追查凌轩的下落,这个人和魃族已经勾结到一起了,他本人没准知道很多的内情,也顺便帮你查清你们偃门当年蒙受大难的真正原因。”
“谢谢你们了。”吴能感激地说道:“老石你放心,像昨天晚上那样的错误,我以后绝不会犯!”
大概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抵达了登南港。
石承的马车是从王城里的车马行那边租过来的,因此在到了港口后,石承做的第一件事是找到了在大门前院里值守的港口伙计,在付了跑腿费后,石承告知了车马行的名字,随后便把两辆马车留在了港口的前院里。
在做完了这些事后,众人便一同前往港口内的巡海衙门那里,在文牒上盖了出境章后,大家一起来到了专供前往境外的客运船停泊的十号码头。
眼下时间还未到午时,石承看了看停泊在码头旁的一艘艘大船,他决定先在附近一处茶馆里吃点东西,等快到上船的时候再出来。
众人坐在一个大包间里,石承招呼李斗金等人也一起坐下,他点了几个菜,叫了一壶茶,权当是他们在东陆分别前的饯别宴了。
…
尽管吴能和李斗金都不想让气氛冷下来,但是酒桌上还是异常的冷清,张田等人都是简单地应付了几句话后,就又低头去吃盘子里的菜了。
石承也不强求,他祝福了李斗金等人几句后,也不再多说什么。
石承一边饮着茶,一边看着窗外的大海,原本蔚蓝宜人的景色,却无法让石承那颗有些发堵的心轻松下来。
在快要到午时初刻的时候,石承招呼伙计会了钞,随后和众人一起出了店门,往风平号而去。
就在石承等人靠近风平号的时候,一个苍老且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所以啊,老头子我还真得谢谢那个老伙计的邀请,要是那几天留在城里的话,我这一把老骨头恐怕就被那些贼子的毒药给毒穿了髓了!”
石承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身形消瘦的老船工正在几个年轻船工的面前高谈阔论。
石承很快就认出了那个老船工,正是上次造访港口时见到的那位名叫丁阿五的老人。
在发觉到有新客人来了后,几个船工连忙站了起来,丁阿五在看到石承的时候睁大了眼,随后便是一个激灵,连忙跑过来行礼,“原来是国舅爷的贵客又来了!”
“是丁老丈吧。”石承笑着说道,“石某上一次给您开的药方可还好用?”
“好用的很,好用的很。”丁阿五眉开眼笑,“公子真不愧是国舅爷的朋友,就那么一帖药下去,小老儿这腿脚就灵便多了。”
那几个年轻船工在听到丁阿五对石承的称呼后一个个都惊大了眼,船工们彼此愣愣地互相看了一会儿后才一同反应了过来,几个大小伙子连忙争先恐后地巴结起了石承。
石承无奈地笑了笑,不过他也不打算解释什么了。
吴能在看到丁阿五后也很高兴,“丁老丈,你是住在渔船巷的对吧,看见你没有遭了投毒案凶犯的毒手真是太好了。”
“托福,托福。”在谈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丁阿五的脸上还是心有余悸,“那几天正好没活干,又赶上一个住在王城外的老伙计的邀请,我就直接出城去了,结果回来一看,唉,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街坊邻居却都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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