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熙帅要离开时,看到两个热心帮助自己的少年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心中一软,停下脚步,必须给他们一个交待,让他们听一个完整的故事。
管它影不影响历史,我就把这故事讲完,留在这个宇宙,不是十八般刑罚都用了吗,你还能再加点什么处罚吗?
苗熙帅张口说讲了起来,还是边讲边踱步,对出汗已不抱希望了。
……
“‘范蠡,范蠡!我要杀了你的西施,她逃不了的!’
阿青的声音忽东忽西,在宫墙外传进来。
范蠡怔怔地瞧着西施,心头感到一阵温暖:‘我二人就这样一起死了,那也好得很。我二人在临死之前,终于是聚在一起了。’
西施觉到范蠡的手掌温暖了,不再害怕,脸上露出了笑容。
破晓的日光从窗中照射进来。
蓦地里宫门外响起了一阵吆喝声,跟着呛啷郎、呛啷朗响声不绝,那是兵刃落地之声。这声音从宫门外直响进来,便如一条极长的长蛇,飞快的游来,长廊上也响起了兵刃落地的声音。一千名甲士和一千名剑士阻挡不了阿青。
‘范蠡,你在哪里?’
‘里’字的声音甫绝,嗤的一声响,门帷从中裂开,一个绿衫人飞了进来,正是阿青。她右手竹棒的尖端指住了西施的心口。
……”
苗熙帅没理会众人的反应,认真地回忆着讲解着,这段故事因为喜欢所以读过不少遍,即便如此,现在讲来还是感觉热血沸腾。
因为熟悉,因为喜欢,所以这一段讲得非常忠于原著,大神的文笔不是他能比的,听得众人更是血脉贲张。
“哎呀,真是太好了,快讲!快讲。”史大阔不断催促。
“阿青凝视着西施的容光,脸上的杀气渐渐消失,变成了失望和沮丧,再变成惊奇、羡慕,变成了崇敬,喃喃的说:‘天……天下竟有着……这样的美女!范蠡,她……她比你说的还……还要美!’
……”
“西施真有那么好看?”史大阔大叫一声,“哎呀,没刺下去吧?”
苗熙帅感觉皮肤越来越紧,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故事也讲完了,算是给两位帮助自己的朋友有了交待,可以一身轻松地去醒了。
他苦笑一下继续讲结尾:“阿青纤腰扭处,一声清啸,已然破窗而出。清啸迅捷之极的远去,渐远渐轻,余音袅袅,良久不绝。”
“呼……”众人齐声长出一口气。
“从此,西施和范蠡一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两人闲暇时泛舟西湖,西施幸福地望着范蠡,忽然微微蹙起了眉头,伸手捧着心口。
阿青这一棒虽然没戳中她,但棒端发出的劲气已刺伤了她心口。”
“啊,那武功真有这么厉害?”史大阔激动地跳了起来。
“是呀,‘西子捧心’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两千年来人们都知道。”
众人默默等了好一会,终于确定故事讲完时猛地活跃起来。
“啊,西施捧心是这缘故呀?”
“西施真有那么好看?”
“我以后有老婆,也带她去西湖坐船。”
……
苗熙帅想起一个心理学名词--习得性无助,自己在上天眼里,估计就是那做试验的狗。
想那么多干嘛,苗熙帅向余三成抱拳:“余大夫,能帮我开一付毒药吗?”
“我只会医人,不会杀人。”
真要受肚肠爆裂之苦吗?真能梦醒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苗熙帅看到众人都投入到激烈的讨论之中,谈着西施,谈着去山里找白猿……。
死就死球吧,说不定真就是一场梦!
苗熙帅暗叹一声走出诊所,是不是替现在能够活动,加紧去挣钱呀,也许还能打开那紧闭的命运大门。
“哎呀,熙帅呢?余大夫,葛根,我会送诊金过来的。”史大阔说着就跑出诊所追向苗熙帅。
要不再向上天发个誓?自己什么都不干,不造枪炮,不当官,不闹事,严格遵守一夫一妻制,……
苗熙帅这样想着,觉得皮肤涨得很不舒服,不由心中产生一股不甘之气。
呸,不就是死吗,凭什么要戴紧箍咒!
“熙帅?”
苗熙帅听到史大阔的招呼,回头对小胖子说:“大阔兄弟,多谢,这辈子可能报答不了你了。”
“说啥呢,我作为大侠要什么回报,再说我听了你那么好听的故事,太值了,以后我要给别人讲,哈哈,他们肯定更佩服我了。
熙帅,走!到我家里住吧!”
“不了。”苗熙帅拒绝了这个好意,若晚上按葛根所讲的病情发作,必定非常痛苦,疯狂之下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苗熙帅已经有了计划,直接出钱塘门去看一眼西湖,弥补了这个遗憾后,就直接进山。
大山才是他的归宿,他从山里来,还要从山里回去,那样就会在山中醒来。
他要先别时,看着不知该说什么的史大阔,这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贵人?
若向贵人借几文钱,是否就能打开那座拴着的人生大门?
刚要开口时,苗熙帅有些拿不定直接借来的钱是不是有效,若能从史大阔身上挣几文钱就更好了,如此,只需要帮他做些事,以劳动的名义获取报酬,这样应该就算名正言顺地挣到了钱,按陈元靓的说法,挣了钱或许就能打开自己的命运之门,如此,自己就可能出汗病愈。
“大阔,……”苗熙帅激动地向史大阔说道,刚喊了一声,想到这孩子过于实诚,向他要些钱还容易,要帮他干活换几文钱,估计这孩子不会接受。
如何才能说服这个一条筋的孩子呢?苗熙帅感觉有些头疼。
“熙帅……”史大阔看着对方直直望着自己的眼光,不由心中有些发毛,忽然产生一个念头,什么事这么难出口,莫非求自己给他来个了断?
他听过葛根讲吃过药后的恶果,一想到苗熙帅还要受那肚肠寸断,浑身腐烂等罪,就感觉恐怖。
他不由地代入了苗熙帅的想法,换自己肯定求朋友帮忙解脱。
史大阔出身屠户,从小看惯了杀猪宰羊,对生命并没有一般人那么看重,所以,不免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苗熙帅也在发愁,这孩子真爽义气,如何才能说服他呢?苗熙帅正在病中,头脑有些不大好使,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解释,不过,必须要严肃起来,才能让对方重视。
为了增加仪式感,他作出十分庄重的神情,抱了一下拳,一板一眼说:“史大侠,老弟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你…你真,真要我……帮你?”
“兄弟,别激动,实际上是很简单的事,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你记住千万不要对我客气!”
“啊?我,我……”史大阔寒毛竖了起来,看对方郑重的样子,还口称大侠,知道这事是真的了,机凌凌打个寒战。
说书的讲过,讲义气的人能为朋友两肋插刀,我作为大侠,为朋友插脖子是不是更厉害,是不是更讲义气?
他心跳快了起来,跃跃欲试地想着,要像杀猪那样一刀直捅心脏,才能保证让朋友不会多少痛苦,可是,我没亲手杀过猪,割脖子会不会难受呀?
史大阔害怕之下,心里的矛盾全表现在了脸上。
苗熙帅看着对的反应如此强烈,不由一愣,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不就是一文钱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苗熙帅忽然看到史大阔眼睛里怎么冒出了凶光,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脖子,猛然想起道士的话:不能求活!
“大阔,你,快说说,你的名字是哪个阔字?”
“啊,哦,不知道呀,我爹想让我当富人,想让我娶好多老婆,嘿嘿,他叫望高,想让我比他厉害……”
苍天啊,真是这样呀!
阔就是门里有活呀,怎么会这么巧合?
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贵人,这是要杀自己的呀,不行,绝对不能求他,求他很可能被割脖子,自己岂不冤枉。
他看着一根筋的史大阔,不由打个寒战,这老实孩子不会真杀人吧?
“嘿,割脖子总比脏腑寸断舒服些吧,……。”苗熙帅忽然听到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大吃一惊,急忙纠正:“不,不,大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需要你帮忙,你千万记住了,别帮我!…”
他说着觉得不对,会不会有诱导的意思,一时间觉得皮肤发紧,脑袋乱糟糟的,看着对方有些狰狞的神情,强迫自己冷静,摆手说:“大阔,你没有错,千万要记住,不要为我做任何事,我从来没有求过你!记住啊,一定要牢记!”
史大阔感觉特别不好意思,对方这是生自己的气了,明显是在说反话,不由地更加惭愧,痛恨自己不够义气,甩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靠!苗熙帅看着对方神情,再不敢多说,转身就走:“大阔,我会好的,你放心,你别找我,再见!”
史大阔扇了自己一耳光感觉好多了,叫道:“熙帅,对不起,是我犹豫了,我是,嘿嘿,主要是头一回要干这种事,嗯,你不用…”
史大阔看着苗熙帅不理自己,觉得这是自己的表现太差,惹朋友生气了。实在不够义气。
朋友都快要死了,求自己帮着做最后一件事,自己还担心害怕,这还能称大侠吗,还能算讲义气吗?
他越想越觉得羞愧,望着苗熙帅暗下决心,不能让知音失望,绝对不能让朋友在临死时受那肝肠寸断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