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醉”这种药虽然能够延长生命,却非常霸道。葛根遵守大夫的规矩,认真向患者说明情况:
“我再给你讲一遍这藏药,这药叫阎王醉,是喇嘛练功所用的秘药,极其霸道,还有可能失灵,失灵的话结果会非常惨。”
苗熙帅想起刚才的幻觉,认为自己已经渡过了黑暗,何况有史大阔就这个贵人在旁边,不会有什么风险,笑问:“怎么叫这名字?”
“就是阎王喝醉了的意思,喝醉了就无法在生死薄上勾决了,人就能活下去。”史大阔在旁边解释。
“如此说来,这药还是神药呀。”
“效果越好的药副作用越大。”葛根严肃地说:“作为医者,我必须再给你讲明白,若出不了汗的话,就相当于吃了毒药,不,比毒药还要厉害很多,就像吃了一包炸药。”
“炸药?什么意思?”史大阔原来听的内容与此不同,抢着询问。
葛根看着史大阔说:“汗出不来的话,今天晚上就会肝肠节节寸断。”
说得太玄乎了,苗熙帅问:“我若不吃药,那结果又什么样?”
“你还能清醒半个时辰,然后就重新昏迷,再也醒不了。”
靠,说得更玄乎了,若不是不收药费的话,真怀疑是推销药的贩子。苗熙帅看着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在后世连初中都还没读完,靠不靠谱呀?
苗熙帅转头看向史大阔,史大阔咳嗽一声,说:“要不你就别吃了,我不听故事也行。”
在前世,苗熙帅肯定不吃药,不过就是得了重感冒,抗个七八天就能好,可他经过近一天的折腾,内心已经相信受到了宇宙排斥,感觉随时可能送命,因此,必须要赌,赌史大阔就是自己的贵人。
“小大夫,如何知道药见不见效?有多大的可能不见效?”
“只有出汗就能见效,见效的可能性应该不小,师傅没细讲。”
靠,说明书都不全,苗熙帅再次确认:“我不吃药的话,一会肯定要昏迷死掉?”
葛根点头,肯定地说:“绝对不超过一个时辰,你要去找其他大夫,估计还来得及。”
苗熙帅干笑一下,不吃药就立即死掉;吃了药还有可能好,最坏的结果也是死,甚至还能晚一些,不过就是要多痛苦一些。
这还用犹豫吗?谁死不痛苦,谁死后还能记得曾经受过的罪?
“赌了,我吃药!”
“你真赌?”史大阔瞪着圆眼惊讶地问。
“大夫,准备药去吧,谢谢,我现在抓紧时间给你们讲故事!”
葛根看苗熙帅十分认真,再次确认后就去后院煮药去了。
史大阔高兴地询问着侠客的事,连珠炮一样一个问题接一个。苗熙帅微笑着解释,感觉这孩子就和自己小时候一样,也是武侠迷。
葛根很快就出来,苗熙帅不顾疲惫和寒冷立即讲起了《越女剑》。由于躺在床上,比给史大阔讲述顺畅得多,一时间听得两人如醉如痴。
“哎呀,我要去加柴,你先等会!”葛根叫唤着跑出去,片刻跑进来就催促苗熙帅快讲。
苗熙帅打着寒战,牙齿撞击出了声音,坚持为两人讲述,不一会走进来两个病人,听了几句也不瞧病了,站在那里默默听起了故事。
葛根不时跑去加柴,最后不知不觉被故事吸引着忘记了,过了半个小时看到苗熙帅发出一阵哆嗦时,才反应过来,哎呀一声叫唤:“停,你先等等,我估计药好了,我去看看,回来记着从羊到花园里吃花、草开始讲!”
他匆匆跑进后堂,脑袋中想的全是范蠡竟然让阿青在花园里放羊,当啷一声,他这才发现不小心把药锅给弄翻了。
哎呀,他叫唤着急忙扶起药锅,看到药汤已经撒了一大半出来。
他啪啪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来回走动着思考起来。
“葛根,磨蹭什么呢,快来呀,他快不行了。”
是呀,不喝药就活不下去,葛根匆匆把药倒在碗里,想了想又舀了一瓢凉水倒入药锅,涮了涮后加入碗中。
史大阔再次呼喊催促,葛根端着药走进去,不好意思地说:“大郎,该吃药了!”
“不急,还烫吧,我能再讲会。”
“不热了,快喝了吧。”葛根端起药碗,小声叹息一下:“喝了吧,肯定有效的。”
“当然有效,一定有效的,哎呀,老天爷呀,你要保佑病好了呀。”史大阔粗嗓门大叫着,“快喝,喝了就接着讲,讲故事有利出汗。”
“多谢,只要病好了,我给你们讲更长更好听的故事。”苗熙帅接过药碗就要喝。
葛根咳嗽一声犹豫着抬手阻止,史大阔焦急地问:“你干嘛?你看他都冷成什么样了,再不吃药就不行了。”
“好吧。”葛根犹豫着郑重交代:“这药太霸道,我想你没有成人,煮的药少了一些,效果如何不敢肯定。
你再想想,这药确实太霸道,我给你举个例子吧,就像给这药壶加大火一样,药壶只要能冒气,加多少火都没事,若毛孔窍门闭塞了,就是出不了汗,就像壶盖和壶嘴被焊死了一样,壶下再加大火下去,你能想到会怎么样吗?”
“嘣,爆了?那些喇嘛真是疯子!唉,要不就别喝了。”史大阔听葛根讲过,想起那情景就浑身发瘆。
“大阔,葛大夫,你们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我姓苗,名熙帅,多谢两位兄弟,我必须要赌,输了就下辈子再作兄弟。”
“蟋蟀?怪不得你那么讲义气,你也喜欢斗虫呀?啧啧,连名字都起成这个,真是太厉害了,咱们俩真是知音呀!”史大阔眼睛中冒出星星似地看向苗熙帅,嘴里啧啧连声。
“是呀,愿赌服输,佩服。”葛根点头,犹豫着张了两下嘴。
史大阔拍胸脯说:“熙帅,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连死你都敢赌,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最佩服那些好赌敢赌的人,敢拿命赌的才是真正的好汉。我认你当兄弟,我佩服你就像黄河发了大水那样……”
苗熙帅听着目瞪口呆,这句话是凑巧还是他也是穿越的?
不过,苗熙帅没纠结这些,只觉得一股豪气上身,端起药碗,像上战场喝酒的战士一样一饮而尽,不过没有摔碗,爬起床来就快速走动着讲起了故事。
从范蠡把自己的花园让阿青放羊开始,到阿青培养军队中的勇士,到喜欢上阿青范蠡,到勾践攻打吴国。
他不得不把故事缩减,故事虽然读过不止一遍,却只能记住关键情节,细节临时组织自己的语言,很费心力,只得砍掉一下不熟悉的情节。
即便如此,由于这故事过于经典,听得众人如醉如痴。
“阿弥陀佛,请问三成大夫在吗?”门外一声询问。
“请进,我师傅出诊了,你有什么事?”
一个年青和尚走了进来,举掌在胸前宣声佛号:“我是护国寺的,过来请大夫出诊。”
“我师傅不在,请问是哪位师傅身体有恙,症状是什么呀?”
“是我叔祖慧开,他最近修炼过于精进,不眠不休的,今天又和一个道士争辩了半天,刚才身体突然不适,昏迷了过去。”
“对不起,师傅不在,小病我还能拿些药,这病我治不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小和尚稍微犹豫便告辞而去。
史大阔连忙催促:“快接着讲。”
苗熙帅感觉冷意消失,皮肤却有些发紧,一直没有出一丝汗,不由疑惑:“我怎么没出汗?”
史大阔哎呀一声叫唤:“是不是减药减多了,阎王爷没有喝醉,开始发酒风了?”
苗熙帅莫名其妙地问:“什么发酒风?”
“阎王酒没喝够,醉不了,不就要发酒风吗。这可怎么办,呜呜,你真要死了吗?我的好知音呀。”史大阔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葛根脑门冒汗,急忙替苗熙帅把脉,嘴里重复着:“对不起,是我的错,……”
不一会,屋里响起一个声音:“你干嘛呢?”
“啊,师傅。”
史大阔停止哭泣,叫了一声:“余大夫。”
苗熙帅看到一位清秀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连忙上前见礼。
葛根反应过来,猛地跪了下去,大叫一声师傅,便哭了起来,边哭边承认自己犯了错,把药罐子踢翻了。
“胡闹,你就这样干事,你走吧,我没你这徒弟。”
“师傅,你饶过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本来不打算给他喝了,可是,药只有那么一付,他不喝就会立即死掉,再说了,他比成年人小得多,我便让他喝了那一半,对不起。”葛根哭着说着连连磕头。
“你跟我学了多年,还是如此没有操守,我怎么再教你?去吧,咱俩的师徒缘分尽了。”
苗熙帅苦笑,没想到吃错药还是自己讲故事的原因,难道这个故事会给历史带来影响,因此连累了他人,唉,都是自己的气运造成的。
他连忙弯腰向余三成施礼,诚恳认错相求,并表示绝对不追究,恳求余三成放过葛根。
余三成皱眉思索了一会,哼了一声说:“你要想继续学习,活罪难饶,等会家法伺候。”说着伸手摸向苗熙帅手腕,摇头坐了下来,不再理会。
身上一滴汗没有,或许心理的作用,苗熙帅感觉到皮肤干燥紧张得厉害了,又痒又干。
余三成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只是为了判断葛根是否失误,既然葛根没有失误,苗熙帅病情得到确认,是否出汗就无所谓了,出汗也只不过多活几天,没意义。
难道史大阔不是贵人?苗熙帅想到连护国寺的慧开都因自己跟着倒霉,一时间气得笑了起来。
上天呀,你真厉害,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可是,我想通了,再不会再向你妥协了,不就是回去吗,我巴不得!
再见!
苗熙帅向沉默的几位挥了下手,是该回桐柏山了,是该梦醒的时候了。
哈哈,比一般人多活了一世挺有意思的,回去接着去打工吧,多了不少吹牛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