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俞看了看身后的秋香,后者对泰俞悄声说道:“这就是我经常提起的刘老虎,打架不要命,拼命三郎。”
泰俞笑了一下,看着刘奋宗说道:“想不到威震赛虎楼的刘老虎就是刘将军,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刘奋宗闻言摆了摆手,脸色一沉,看向偏殿中正在被救治的爱子刘三炮,眼神中尽是杀气。
“刘将军今日可是回家省亲?”泰俞见状微笑着问道。
刘奋宗叹了口气说道:“云康军离此地只有四十里路程,我是得到家中急报,向大将军秉明特来处置这不肖子的,殿下若是治罪刘某甘愿领受。”说着抱拳行礼。
泰俞闻言,站了起来,走过去拍了拍刘奋宗的肩膀,“刘将军既然知道了此间事情,那么我也不绕弯子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将军投身报效国家,那么此间事情交由我来处置如何?”
“这个……殿下,我这不肖子孙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此乃我教导无方,至使相邻遭欺,忠骨受辱实乃我之过错,建无脸求殿下宽恕。”随即看了看泰俞又看了看刘三炮咬牙道:“庶子即为大尧军备家属,便应当按照军法处置,建想将此子交于军检处发落,愿殿下成全。”
众人闻言无不心头一沉,交于军检处就是上军事法庭,那还有什么发落的,按照军检处的规矩,刘三炮是要受到斩立决的下场的,这样一来,有死无生了。
众人脸色凝重,转头看向泰俞,王子的话绝对是有分量的,只要泰俞点头那么刘三炮只有死路一条。
躺在一旁的刘三炮此时一脸的灰白,在见到自己老爹走进来的那刻,刘三炮心里已经开始绝望。别人或许不知道刘奋宗的家法有多么的严厉,但是作为他的儿子那是心知肚明。
每次刘奋宗回家,刘三炮都是躲得远远的,生怕老爹责罚。好在,刘奋宗很少回家,就是回来也是来去匆匆,很少见到刘三炮。
泰俞想了想点头道:“既然刘将军如此说,俞自然成全。”想了想继续道:“只是此间的事多半与那呼也茅山有关,令子行为怪癖多与此人教唆,家事即是国事,家法不严国法难容,欺行霸市巧取豪夺,伤人害命惹得天怒人怨。这样的人需要严加管束,刘将军自便吧!”
刘奋宗抱拳道:“殿下教训得是,犬子行为举止轻浮做法乖张跋扈,军检处自然会去查实,若真的有害人命,自然军法从事,绝不姑息。”
刘家那位耄耋老者见状,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刘奋宗强压的怒火,只能叹了口气不在言语。
刘奋宗大步来到刘三炮跟前,看着满身伤痕的爱子,心都在滴血,恨铁不成钢的咬牙骂道:“你这个畜生,还有脸躺在这里装死,给老子站起来。”
刘三炮确实伤的不轻,尤其是被刘春华最后那一巴掌,打得牙齿掉落数颗,压床都脱臼了。虽然此时已经接上,但是两腮红肿,面目全非。
一骨碌站起来,看了一眼刘奋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下头神情沮丧,不敢发一言求饶。
“你这该死的畜生,竟然祸害乡里,欺男霸女我刘家得脸都被你丢尽了。”刘奋宗仰天自叹,说道:“我刘家三代从军,自太宗二年刘家五百二十四人,至文帝十八年我刘家两千二百一十七人,衡州大战一千六百八十二人战死,为家为国未可有一人退缩,怎么到如今竟有你这样的坏痞?”说到这里看了看刘三炮,心下一横“来人,将他拖出去砍了。”
“嗯?阿爹,你要杀我啊!”刘三炮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刘家世代忠君爱民,名誉不能被玷污,唯有死才能洗刷你的罪名,如果我砍错了老子自然给你赔命。”刘奋宗冷冷的看着刘三炮说道。
“阿爹!我没有杀人,杨清儿的母亲不是我杀的我还给杨家婶婶吃食,杨朵子是去了三水关修筑城墙了。”刘三炮见到刘奋宗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关了,现在如果不说以后没机会了。
“你胡说,我阿娘明明是被你们毒死的,她腹痛如搅,最后口鼻咳血,嘴唇发紫,不是中毒又是什么?”杨清儿闻言指着刘三炮大骂道。
刘三炮连忙说道:“那日你母亲来刘家庄借粮,却是我接的人,但是我确实没有下毒害人。到今天我也不明白杨家婶婶是怎么死的,她离开的时候满心欢喜,但转天她就死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到这里看着刘奋宗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只是双眼之中显出的迷惘做不得假,确实有些慌乱,也有些不解。
刘奋宗冷哼了一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如实交代,想用如此谎言欺骗我吗?”说着腰间长剑苍凉出鞘就要将刘三炮斩杀当场。
“且慢!刘将军稍安勿躁。”泰俞见状连忙说道:“此中或有隐情,还是令他将事情原委细说清楚。”
刘奋宗也是一时情急,抽出长剑却怎么也下不去手了,这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刘家血脉说不心痛那是不可能的,听了泰俞的话只得叹了口气作罢!
泰俞其实觉得有些奇怪,想了想才对刘三炮问道:“具体情况你详细说来,那天的情形可还记得,所有经过细节不要隐瞒。”
刘三炮虽然对泰俞很有意见,但是见到对方不计前嫌的替自己争取机会,心中也顿时对这少年充满了感激。事已至此,这也是他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无法说清楚,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
“杨家婶婶真的不是我害死的,这件事刘莽和小虎子都可以作证。”刘三炮鼻青脸肿的说道:“那日杨家婶婶来庄头借粮食,正巧胡三叔拉了一车麻豆压的豆饼回来。”
麻豆就是黄豆,黄豆碾碎压成豆饼,多是给牛马做饲料用。一般的家庭的牛马是吃不上豆饼糊粥的,但是一些地主家富有殷实,喂牛马的饲料会选用此物作为牛马的干粮。
“我刘家有车马行,正巧要赶往云康军送马料,我见那豆饼香气袭人,拿了一块来啃。”刘三炮继续说道:“味道还可以,就是硬了点。”
“你……你真是个畜生,怎么吃那马料?”刘奋宗闻言不由得想踹他一脚。
“是是,我吃着那块豆饼正巧杨家婶婶前来借粮。”刘三炮事无巨细,不好有任何隐瞒“杨家婶婶见我手中豆饼吃的香甜,就要来吃了一块,顿时就来了兴趣,又要了几块来吃。”刘三炮摸了一把嘴里流出的血水,碰到了伤口一阵龇牙咧嘴,但是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我见杨家婶婶吃得香甜,但是有些口干,就让小虎子盛了一碗羊奶,递给她。”
泰俞听到这里,心里猛的想到了什么,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刘三炮继续道:“可能杨家婶婶实在太饿了,吃了五块豆饼还要再吃,我又给盛了几碗豆汁和羊奶,又再磨坊里装了半袋小米给她。”说到这里抬头看着刘奋宗。
“继续说啊!还有什么?”刘奋宗瞪着眼睛说道。
“说完了!就是这样啊!杨家婶婶拿着小米走了,第二天就传她已经死了。为了此,阿爷还抽了我三鞭子呢!”
“那我娘怎么会回去就腹部疼痛难忍,半夜里呼吸困难,天没亮就死了?”杨清儿一副狰狞的表情,看着刘三炮冷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