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暗黄色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流下,烫痛得我呲牙咧嘴,硬生生将我从尘封千年的梦中拖拽回了现实。顺着嘴角渗入的味道,我尝出这液体是咖啡,一种绝不可能出现在汉末的饮料。
“清醒了?”一个头发油腻的男子半蹲在我面前咧着嘴笑道,“前面大吵大闹还想开枪拒捕,现在又想装睡搞抗拒,那就怪不得哥们上手段了,请你喝杯咖啡咯。”
“你们是谁?”我咬牙问道,试图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牢牢地铐锁在墙面上。听闻我发问,男子轻蔑地冷哼一声后道:“小子,你给我听好了,现在我们问,你答,其他时刻一律给我保持沉默。”
我努力睁大被咖啡迷住的双眼,才注意到周围还有其他几人,男女都有,只不过一个个都是蓬头垢面。但这种邋遢的感觉与蚍蜉那帮人不同,东南亚猴子身上的脏臭给人的感觉是与生俱来的,而这些人则更像很多天没有洗过头洗过澡一般。
此时我处于一密闭房间当中,视野范围内看不见窗户,只有一扇铁门。耳边能听到嘈杂的电扇转动的声音,却并感觉不到气流的流动,有可能是通气扇。“我难道…是在某处地下设施?”我暗自思忖道。
“姓名。”似乎是注意到我在观察周遭环境,男子扳住我的下巴让我面向他并且发问道。
“我是…郭嘉…”我的大脑尚未完全清醒。
“噗嗤…”坐在另一边桌后正在敲电脑的一女子听到我回答后忍不住轻笑出声,审问我的男子脸上也挂上了和蔼的笑容,他们似乎是被我逗笑了一般。“看样子…你是打算抗拒到底了呀…”他似乎漫不经心地从桌上拿起一枝钢笔,然后使劲戳在了我的右胳肢窝下。
“我操你妈!”鲜血四溅中,刚刚在睡梦中沉息的怒意再次升腾而起,“你们他妈的究竟是什么人?冤有头债有主,去他妈找诸葛畿算账啊!”
此时我还坚定地认为诸葛畿是靠得住的好伙计。
“耍狠是吧?还以为诸葛局长能保你?”男子挑眉,同时转动手上钢笔撕开我的腋窝。“呸…”我朝他吐出一口唾沫,却被轻松避开,“有能耐你就弄死爷,爷今天喊一声痛爷是你孙子!”
“有趣!”男子哈哈笑道,“天亮还有段时间呢,孙子咱们慢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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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不是猪哥公子吗,几小时不见这么拉了?”司马醴冲进审讯室后,虽然眼下情况有一丝丝的紧张,但她在威逼陈国胜的同时还是没忘抽空和诸葛畿打了个招呼,目的在于告诉对方,你的囧样我已经看完了。
诸葛畿努力想让自己坐得优雅一些,但双手被拷在椅腿上让他只能十分不雅地半躺着,眼下能做的只是挺胯,这反而让他看上去更加猥琐了。
为了找回场子,诸葛畿立刻开口嘲讽道:“死马小姐,看样子对你寄予厚望真是我的一大败笔,你也太慢了吧,我在被追捕的情况下都能先你一步抓出来国安中的内…内个泄密的人。”眼下他还是不忍心对自己一向敬重的陈叔冠以内鬼之名。
“呵呵,你这不叫抓到内鬼,你这叫被内鬼给抓住,”司马醴不甘示弱道,紧接着话锋一转,“陈国胜我警告你,别轻举妄动。”即使在和诸葛畿拌嘴,她的注意力也没完全从陈国胜身上移开。
“你不敢对我开枪的,而且,我也不怕死,你威胁不了我,”陈国胜冷笑道,完全不理会司马醴的警告,从容地从腋下拔出自己的配枪,枪口瞄向她的脑袋。诚如他所说,司马醴虽然恨得咬牙切齿但确实不能拿陈国胜怎么样,一旦她先开了枪,诸葛畿的叛变就坐实了。
没唬住陈国胜的后果就是眼下对峙的主动权到了他的手上。“司马醴,你立刻给我放下武器。”陈国胜威胁道。“同样的,我是白名单成员,你一样不可能对我开枪。”司马醴冷哼一声说道。
“哈哈哈,正常情况下国安的人如果在没有接受到命令的情况下对白名单成员进行攻击会被视为叛乱,这也是你亲爱的诸葛畿为什么会瞬间从副局长被撸到底的原因,但一旦白名单成员开始对国安局有严重攻击行为时,可直接被击杀,显然,攻闯国安基地就是这种行为,”看到司马醴错愕的眼神,陈国胜继续挖苦道,“怎么?这一点诸葛畿没和你说明吗?”
司马醴狠狠瞪了诸葛畿一眼。诸葛畿嘴角抽了抽,嘟囔道:“我之前怎么会预料到你会有硬闯我们基地的时候,既然你又用不上我给你说这个干嘛…”他之前设法将司马醴安排进国安的白名单本意是想保护她不会被陈国胜利用国安的力量给干掉,但眼下显然这一层保护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现在咱们来谈谈交易吧,”陈国胜坐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说道,“诸葛畿,你如果对自己叛变罪行供认不讳,我会饶司马醴一命;司马醴,如果你现在乖乖放下武器,我保证不会让诸葛畿蒙受牢狱之苦。”诸葛畿与司马醴两人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即使自己已经成功揪出了真正的内鬼,可陈国胜所说却是他们唯一能全身而退的选择。
但是,两个人短暂目光接触后,异口同声道:“不。”“嗯?”陈国胜本已垂下的枪口再度抬起,“那就怪不得我了。”
“我宁愿去监狱里捡肥皂,也不可能和毁掉帝都的家伙沆瀣一气,”诸葛畿坚定道,“这不仅是为我自己,这是为了诸葛家千百年来的名声,为了不辜负我父亲的嘱托!”
“你没资格提你的父亲,”陈国胜冷冷说道,“你和黑道抱团的行为才真正丢光了他的脸面。”
“我可没有背叛华夏!”司马醴怒道,“不像你,内鬼,叛徒,汉奸!”
“我不是内鬼,我是为了保护华夏!”陈国胜怒吼道,正当他想要扣下扳机时,手机铃声及时响起让他短暂恢复了理智。“讲,”陈国胜按下接通键,紧接着脸色惊变,“什么?”
他收到消息,帝都闹市区k包厢的枪击案,其中有两具并非死于枪杀的尸体上有明显的东南亚人体征。而眼下,能和东南亚人扯上关系,只怕蜉蝣并脱不了干系。
本来国安收到(其实是截获)帝都警方的警情信息时还以为只是稍稍有些过火了的黑帮火拼,虽然这个年代在帝都已经不太可能见到黑帮枪战但也并非不能接受,所以并没有特别关注,只是派了一个小组去协助警方办案。但当死者中出现了不明身份、不明国籍之人时,国安便需要认真介入了,因此案情被一层层上报,最后到了陈国胜的耳中。
陈国胜烦躁不安地在审讯室中踱步,他并没有考虑如果事态真如诸葛畿所说蚍蜉运了一枚核弹头藏在帝都国安该如何处置,而是在脑海中不断想着怎么替蚍蜉的行为(如果“不亦乐乎”枪击事件真和高霅有关的话)开脱。
“也许他们这帮东南亚猴子没见过大城市,好不容易来趟帝都想去k玩乐玩乐,而本身又不懂礼法所以和他人起了冲突。对,一定是这样!不然他们要做坏事的话岂会如此大张旗鼓?”陈国胜在心中说道。
很难说他内心深处自己相不相信这个论述。
但他不得不信。
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是内鬼的事实,只能如此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