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桌上就只有冰草和冰果子。而沈贺鲤如果不在这黑暗中倾下身子去看的话,就是连那桌上摆了些什么都看不着。
“你们平时就吃这个啊?”沈贺鲤拿起桌上的一只冰果,将皮剥了之后,便递给了陆威风。
这冰果,不仅外头是蓝色,这内里的肉子竟也是蓝色的。
陆威风倒不像沈贺鲤那般挑嘴,径直将冰果扔进了嘴里。
甜中带涩,说不上多好吃,但也不是特别难吃。
沈贺鲤仔细观察着陆威风的神情,确定了这冰果不难吃之后,才又剥了一个放进了自己嘴里。
高止翻看乾坤阴阳袋,从其中拿出了一只蜡烛来,而后用火符将其燃烧,照亮了四周。
高止将蜡烛里在桌上,对面的卢汀和茗儿明显惊了一跳。
“这是火,夜中可照明,但不可触碰,会烫伤。”高止解释道。
卢汀和茗儿相视一眼,不知为何,高止说不可触碰,他们就更想触碰呢。
“你们这儿,有冰果,有冰草,那......还有别的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吗?”比如太岁肉土。
陆宽宽抬眸,轻问。
“别的?”茗儿微微思虑。“没有了,就只有冰果和冰草。”
她从出生便在此处,从未吃过别的东西。
“太岁肉土呢?太岁肉土不能吃吗?”沈贺鲤挑眉问道。
茗儿一怔,眼神恍惚道:“太岁肉土是什么?”
沈贺鲤噤声,看来这冰城中的人,并不会轻易告诉他们太岁肉土的下落了。
用完饭后,陆宽宽便幻出三条棉被,在茗儿家里打了个地铺。
“我们家中并无多余的房间,就委屈各位在这里打地铺了。”茗儿四处望了眼自己的家,同他们说道。
冰城的房屋,就像是巨大的冰窖,茗儿的家,就是一个被隔成了三间屋子的巨大冰窖。
一间就寝,一间用饭,一间如厕。简单的很。
而这房间后头,还有一个小小的院落,其间种了些许冰草,再无其他。
“是我们脸皮厚,叨扰了。”高止拱手作揖道。
茗儿笑笑,回了个礼,转身欲走。
一旁卢汀却站在蜡烛前,好奇地将手伸到了烛火上去。
“嘶~”卢汀指间一疼,吓得将手伸了回来。
“我不是说了危险么。”高止蹙眉上前,抓住卢汀的手,仔细瞧了瞧。
“啊——疼疼疼——”卢汀被烫到的食指竟像是融冰一般,流出了些许水来,那食指指腹也恍惚平了一块。
沈贺鲤本都抱着陆威风躺到被子上了,见着这稀奇情景,立即又跳了起来。
“这大活人的,怎么还会融化呢!”沈贺鲤一把子跑到卢汀面前,生怕是自己瞧错了。
“相公,你没事吧?”茗儿担心地握住了卢汀的手,怪不得冰城没有火,合着这火,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危险得很。
“没事没事。”卢汀疼得很,却不想茗儿担心,便硬挤出了笑容,那张小脸,扭曲滑稽的紧。
茗儿瞧他那样子,又心疼又好笑。
高止恍惚失神,他二人还真是恩爱啊。
沈贺鲤见此,怏怏地回了被窝,抱着陆威风便取暖。
“马上就可以救到师婶祖了。”陆威风抱住沈贺鲤,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沈贺鲤揉了揉陆威风脑勺上的碎发,眼中分明有泪。
卢汀和茗儿回了房,他们定然是再也不敢去碰那个蜡烛了。
夜中悄然,陆威风已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沈贺鲤轻轻抽开自己的胳膊,将陆威风好生裹在了被子里,而后缓缓从地上爬起,蹑手蹑脚地想要出去。
“小师叔,你去哪里啊?”高止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朝那门前的身影看去。
沈贺鲤僵硬地转过身来,朝着高止笑了笑。
“我起夜。憋不住了。”沈贺鲤道。
“茅房在那边。”高止指了指和大门完全相反的方向。高止哪里会不懂沈贺鲤的心思。他不就是想出去找太岁肉土么。
可今日从寒冰之极外走来,他们几乎将这里的街路都瞧了个明白。除了屋宇便是冰花冰草和冰果,冰城之内,并没有太岁肉土的痕迹。沈贺鲤现在出去,只能是无功而返,而且说不定还会遇到危险,毕竟这个冰城,是他们从未涉足了解过的领域。
沈贺鲤估计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怕陆宽宽和高止不让他出去,所以才趁着他们睡觉,准备偷偷出去。就算机会渺茫,他也想去找一找啊,总不能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吧。
陆宽宽突然也从地上坐起,朝沈贺鲤说道:“你急什么?你师父还没到呢,我们不得等等他?”
“我师父?我师父也会来么?”沈贺鲤惊问。
陆宽宽笑笑,只答:“有时候,我们不必去寻找答案,答案自然会来寻找我们。”
许道临估计也没想到卜麟子会将一切残影都灌注于五色丝线之中,让他们提前知晓了寒冰之极的方位。现在回过神来的许道临,应该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沈贺鲤闻言,撇了撇嘴,顾自向茅房那边走去了,走到一半,却又折了回来,拉住了高止。
“太黑了,茅房肯定没灯,阿止你陪我去。”沈贺鲤嘟着嘴说道。
“你还真要上茅房.......”高止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的蜡烛,而后便朝茅房走了过去。
沈贺鲤见此,笑嘻嘻地跟了上去。
陆宽宽见他们离开,便也起了身,直朝茗儿和卢汀的房间走去。
沈贺鲤一到茅房,便解了腰带,脱下裤子要尿尿。
“嘶嘶~”
沈贺鲤一边尿,一边看向了茅厕里头,而后惊奇地朝高止说道:“阿止,这里头的屎都是蓝色的诶。”
高止闻言扶额,并不想理他,却又忍不住回了句:“你要是在这儿生活上几天,日日都吃那些冰果和冰草,也会排出蓝色的秽物。”
沈贺鲤闻之,甚觉有理地点了点头。
陆宽宽偷偷进入茗儿和卢汀的房间。
他二人相亲,卢汀正紧抱着茗儿陷入沉睡。
陆宽宽抬手,凝集精气于指尖,想要将茗儿的肺痨医好。
她用神识窥视茗儿病变的伤处,眉间却染上了一丝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