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兼葭不觉就问了:“大姐姐,这是什么茶?”
虞幼窈笑了:“这是我在武夷山一处庄子,特产的玉桂叶,制成了茶后,又叫肉桂茶,温茶饮用,也是别有滋味,三妹妹若是喜欢,一会儿给你送些过去。”
玉桂茶风味独特,兼具活血补气,更适合女子的口味。
加之天气热了,喝热茶会发汗,将茶水放凉了,又会损了茶叶本身的味道。
玉桂茶热有热的风味,温有温的味道。
虞兼葭欣然谢道:“多谢大姐姐。”
“不客气,”虞幼窈摇摇头,就转了话题:“昨儿去庄子里,瞧了作物的长势,因一些事耽搁了,便在庄上歇了一晚,倒是不知道三妹妹回了府,听说昨儿家里为三妹妹办了归家宴,希望没因为我缺席,扫了三妹妹的兴致。”
虞兼葭柔柔一笑:“今年春旱,大姐姐的胭脂庄上,种了御田贡米,自然马虎不得,去庄子上看看,也能妥当一些,便是父亲,昨儿也夸了大姐姐是个妥当人。”
每年虞府上贡给朝廷的脂胭米,都要获得朝廷不少赏赐,有了这种殊荣,父亲在朝堂上也能安稳一些。
剩下的三成胭脂米,至少有两成,都是礼尚往来送出去的,一斗米胜千两,京里没有哪家不稀罕。
余下的一成,才是府里自己吃用的。
也亏得虞幼窈大方,这两年,她每日早膳,都是夹带了胭脂米熬的碧梗粥,自然也吃出了好歹。
这是天然的药米,养人得很。
虞幼窈点头,就问:“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了?昨儿回府之后,有没有请胡御医过府诊治?”
她的身体如何,虞幼窈不可能不清楚,虞兼葭点头:“昨儿一回到府中,祖母就请了胡御医进府,经胡御医诊脉之后,就说养得不错。”
虞幼窈也知道,虞兼葭确实养得不错,到底伤了根本,如今也只养了六七成,后面大约是养不回来了。
若虞兼葭肯听胡御医的话,静心养着,除了子嗣艰难一些,倒也无妨了。
可若是如之前那样,诸多思虑,这六七成却是经不起折腾。
十分的身子,只容了七分的油,就要特别注意储养元油,若熬油比储油快,就成了熬油的命,注定命不长久。
虞幼窈笑了:“趁着年岁小,仔细再多养两年,想来也能大好了,”忠言逆耳,虞兼葭显然不是能听进去的人,她转了话,又问:“去看过大夫人了吗?”
虞兼葭眼睫微微一垂,就挡住了眼里的冷然:“昨儿下午就去看过了。”
自从府里传出,母亲害死了谢大夫人之后,虞幼窈也不装“孝女”了,连一声“母亲”也不愿意喊,张口就是“大夫人”。
祖母和父亲也知道,却没人多说半句。
大户人家的原配,都是娶了门当户对的高门女,若原配死后,也鲜少有继室的身份,能盖得过原配。
原配外家强势,原配嫡出的儿女,基本上都不会称继室“母亲”,都是称呼“大夫人”。
不算不守规矩,也未必有多么尊敬。
到底占了正妻的名份,有关于她的话,就不能一言带过,虞幼窈轻叩着茶杯:“我这段时间忙,许久没去看过大夫人了,大夫人身体怎么样?”
没去看过,就不代表不清楚,如今母亲一病不起,常年卧病在床,连人也瘦干了骨头,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病入膏肓的样子。
虞兼葭心里,仿佛被人扎了一下,连面容也黯淡了,忧声道:“还是老样子。”
早些时候,母亲每日梦魇疯疯癫癫地,她总觉得母亲这疯症来得不寻常。
江姨娘进府之后,之种怀疑就更甚了。
这些年来,仗着父亲的疼爱,她在府里也有不少人脉,悄悄查了母亲每日饭食、用药、香药等,并未发现异常。
虞幼窈也轻叹了一声,也不提这话了。
早前她去瞧了杨氏一回,杨氏熬干了骨头,连人也变得干枯,比噩梦里油尽灯枯的大窈窈还要瘆人一些。
虞兼葭勉强打起了精神:“对了,昨儿回府,从庄子上带了些山珍野味,特地给大姐姐带了些,也就尝个鲜,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虞幼窈颔首:“多谢三妹妹。”
虞兼葭虽然时常住在庄里,可与府里的联系,却十分紧密,三不五时,就会送些庄上的农物、野味,山货,还有些自己做小东西等,送进府里。
一来二去,连祖母都觉得,与这个三孙女儿亲近了一些。
姐妹俩聊了小半个时辰,虞兼葭就借口:“叨扰了大姐姐这么久,想来大姐姐也累了,就不打扰大姐姐休息了。”
虞幼窈也没挽留:“我送送三妹妹。”
虞兼葭回到嫏还院不久,柳儿就送了一盒玉桂茶,并一套不错的文房四宝过来了,说是大小姐昨儿没能迎三小姐归家的赔礼。
虞兼葭客套着收下了。
之后,虞兼葭幽居在嫏还院,继续休养身子,只除了隔三岔五,到安寿堂里给虞老夫人请安外,也不怎么出来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虞幼窈苦热,就命人从冰窖里,取了表哥送与她的歇龙石,书房、卧房里各摆了一块。
歇龙石性凉如冰,摆一块虽然不能让整个屋里降温。
靠近了坐,却十分清凉。
接下来,就该是虞幼窈的生辰了。
前头两年,每当沐佛节一过,虞老夫人就忍不住开始念叨孙女儿的生辰,家里就开始准备上了。
等到四月十八这天,就邀请交好的姐儿进府热闹着过。
虞幼窈虽然低调,也不常出门,但因为有了才德名声,京里许多人家,都是争相结交,生辰办得也盛大。
只是今年!
虞老夫人微微一叹,摩挲了手里的福包。
这是慧济大师为孙女儿的批命。
其中一张批命:“此女主火命,十四岁有一劫,此劫应在姻亲上,是红颜横死的命格,十四岁之前,不宜订亲,否则有性命之祸。”
老夫人瞧了这命批,惊得直哆嗦,歪倒在榻上,捂着胸口直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