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景逸到底是把大家都劝走了。
毕竟,如此紧要时刻,这些人聚在一起,确实不是个事儿,不合规矩。
这也让时杰看出了问题。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拿本书出来,就坐在门口看书。
不远处的鬼狐见了,知道老大又在装了。起初他还觉得多此一举,相处时间一长,慢慢的也就琢磨明白了。
老大这是在掩饰自己。
不求瞒住所有人,但只要有信息差,关键时刻就可能有用。后来他用在陕塬那帮土匪身上,发觉挺好使。
信息差,这还是从含月嘴里听到的词儿,说是老大讲的。
胡景逸见大家走了,走过去问道:
“黑娃,你这……”
“我也懂一些医术,就等在这里吧,说不定有用。胡叔你去忙吧。”
“大帅他……”
时杰一副事不关己的冷先生模样,模棱两可的说道:“西医的事我不太懂,他们那样说,应该会有些道理的吧。我师父常说:尽人事听天命。胡叔还是要做完全准备的好。”
见时杰说得如此之模糊,胡景逸有些踌躇,“黑娃,万一有事,你是否……”
他跟着去过平京,知道时杰的一些本事,也知道含月的来处,所以,他比别人清楚,面前这位“读书人”,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的人畜无害,更清楚他在总督心中的份量,只是他好像对政治不怎么感兴趣,张总督的事,他很少参与。
时杰头摇得像拨浪鼓,
“胡叔,您别难为我。”
胡景逸长叹一声,转身走了。
鬼狐过来,“老大,那乌鸦有鬼。”
“怎的了?”
“兄弟来报,他去了军营,还在召集人,像是要聚兵。”
“盯住他。转告郭副帅。”
后半夜的时候,张总督醒了,见身旁是郭彩凌,有些惊异,“凌子……”
他与郭忠麒相交莫逆,又是搭档,对郭家的一些人和事,自然也清楚。
郭彩凌见他醒了,忙扶住他不让动弹,先是摸了摸脉,然后迅速做了一遍检查,之后才长舒一口气道:“张大哥咋这么不小心,吓死我了都,若不是黑娃那厮,你就……”
“呵呵,”
张总督轻笑了声,闭上眼睛停了一会儿,像是在攒力气,“他人呢?让他来见我。”
“不成,你得休息。”
张总督轻轻在她手上拍了拍,“丫头,事……比人……重要,这样……你让他……通知你哥过来,悄悄的……”
说着,竟轻喘了起来。
郭彩凌皓腕轻舒,几根银针蓦地出现在她的手中,丝毫没有停留的扎在几处穴位上,张总督立刻就舒服了起来。
“看,叫你别说话。”
“丫头……”
“好好好,我去叫,你老实些,要不我真扎你哟。”
总督轻笑,又拍了拍她的手。
郭彩凌只好转身出去,在门口就碰到正过来的时杰,眼中讶异一闪而逝。
“总督醒了,要你去叫我哥,悄悄的。”
时杰闻言二话没说,转身就走。
到门外招手叫过鬼狐,“去喊郭副帅,你亲自去,别让人盯梢。”
鬼狐走后,他才转身进了病房。
张总督似乎也在等着他。
“把……你的人……借我……用用……”
“师叔你先别急,身体要紧。事情估摸着跟那刘协统有关,已经知会了郭副帅,此时想来已经有了准备。”
“大……意了,伯劳兄误我,咳咳……”
时杰伸指点了几处穴位,张总督长吁一口气,舒缓了下来,说话也有了力气。
“你练成了?比凌子还要高明些。”
“师叔还是少说些,这是激发潜力,不能多用,过会儿你还是要睡会儿的。”
“好吧。”
张总督从善如流,闭目养神。
郭彩凌配了药端过来,听到了张总督后半句话,立时横了时杰一眼。
“你敢插手我的病人!懂不懂规矩?”
“就按摩几下。”
“那还不快走,别耽误我看病。”
时杰闻言忙退后,自从在郭家收拾她那一回后,这丫头就记了仇,人前乖巧懂事,人后横眉立目,简直两个样。
俄顷,郭忠麒匆匆过来。
两人简单交换了看法,郭忠麒马上就走了,随后又叫了鬼狐和含月进去,安排了一下,张总督才轻松笑道:“好了,我这一百多斤就交给你们俩了。”
说罢,人就睡了过去。
郭彩凌给他换了药,又输上液,才指了指时杰,“你跟我过来。”
“累了一晚上了,我得去休息。”
“你敢。”
“有些事还是不说为好。”
“当不存在就真的不存在了?”
“有时候是。”
“大事不是。”
“除生死无大事。”
郭彩凌沉默了。
“砰!”
城外突然传来一声枪响,随即就爆豆似的不停炸响,过程中竟还伴随着的手榴弹的爆炸声。后者在目前还属于稀罕物件儿,刚大规模列装不久的东西,可见战斗之激烈。
确定无疑,是大规模冲突。
“你听,生命多么脆弱。”
郭彩凌横他一眼,转身进了病房,时杰也跟了进去。
张总督睡得很安稳。
果然是战火里的闯出来的人呀。
天亮的时候,郭忠麒匆匆赶来,满身烟火气,身边还跟着胡景逸、杨忠祥,另外还有一个人,时杰不认识。
这时,张总督已经醒了过来,正在郭彩凌的服侍下吃营养粥,米歇尔一边检查,一边惊叹连连,连呼,“奇迹!”
“大帅!”
张总督直到喝完了粥,才摆摆手。
“凌子,你和这个洋医生去吧,我有事跟你哥他们讲。”
“不许太久哦。”
“行!听你的。”他见时杰也要走,忙喊住:“兆谦你留下。”
说罢,指着郭忠麒身后两人对时杰道:“让郭帅给你介绍下。”
时杰忙道:“杨虎将军昨天认识过了,只是不知这位将军是……”
那人也不等郭忠麒介绍,直接拱手道:“不老郭副帅,我叫李云龙,你也可叫我……”
“李虎将军!”时杰忙拱手道:“久仰大名,今日才得相见,惭愧惭愧。”
“你真是个书生,我就是一个大老粗,有啥可惭愧的,该我惭愧才是。”
还真是一个豪爽的人呀。
时杰心说:二虎守长安呀,得见名人了呀!只是没想到他竟也叫李云龙。
不对,不能说“竟”、“也”,按年龄论资历,那个李大忽悠是这位的后辈才是。
妥妥的晚辈。
“那么好吧,听听你们的战果。”张总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