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来的是巴斯夫的人,叫凯恩。
他开门见山,“鹿,我们再谈谈。”
两天之前,他们见过面。
为了落实那些印染设备的事,大致条款已经大约敲定,只是还没有签字。
“凯恩先生,你想反悔了吗?”
“是呀,我们反悔了,两天前你可没说你们有这么多好东西,我们要那种蓝,不,红、黄我们都要,设备我们可以降价,不,送,我们送给你,鹿,咱们是最好的朋友,一见如故的那种。”
“原来你说那个呀,那不值钱,我送给你呀,你说的,咱们是朋友。”
凯恩双手连摆,“还是不要了,鹿,你白送的比买还贵,我们还是谈谈条件吧,我们就要那些颜色。”
“是这样呀……”时杰招手,示意湘红开瓶酒来,“凯恩先生知道的,有了那三种颜色,就有了其它所有的颜色……”
“所以呀,鹿,请你开条件吧。”
巴斯夫是做染料的,印染设备不是他们的专业,但他们很懂,能拿来更好东西,但染料不一样,那是他们立身的资本,或者说,化工才是他们的底牌。
“合成氨,我要合成氨全套的技术和设备,还有煤焦油提炼那些也一样,全要,帮我们建两个厂,那三种颜色我全部送给你,凯恩,我的好朋友。”
“鹿,你是狮子呀,口张得太大了,你知道合成氨是做什么的吗?”
“化肥嘛,种地的呗。”
“化肥稍加变化就是炸药,我的鹿。”
“啊?还能做那个吗?我们这里做炸药用的是硫磺和木炭呀,哦,还要再点硝石,噢……我明白了,氨,硝石……”
“行了我的鹿,”凯恩以手抚额,“别再演了,咱们双方还是诚实一些。”
“那好吧,”他接过湘红端来的酒,分给凯恩和他的助理,“我还要相关配套炸药技术,嗯,再加上一套步枪和配套的子弹生产线,跟前面合成氨的一样,相关的工程师和技术人员也来。”
凯恩这回反倒不急了,安安稳稳的接过酒杯,安安稳稳的喝了一口。
“好酒!有种果子的味道。”
时杰也不急,接着他的话头,跟他讨论起酒来,“你是个懂酒的。我让人专门搞来的,叫茅台,深山里的宝贝,现在还没被人发现,我又加了点其它东西,你细闻,是不是梅子的味道?我给你说,我还亲自酿了橘酒、苹果酒。”
“哦?橘酒吗?我能尝尝嘛?”
“那可是我的宝贝,只能给朋友品尝,你答应了我的条件才成。”
凯恩示意助手,“内得,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要事和鹿谈。”那助手闻言离开,凯恩道:“鹿,你不是狮子大开口的人,把好东西全拿出来吧。”
“你果然是个明白人。”时杰点头赞许,举杯和他碰了一下,“严格来说,我拿那三种颜色换这点设备,你一点也不吃亏。”
“你莫急嘛,听我说完。”
见凯恩要激动,他举手安抚。
“你是知道的,无论是合成氨还是煤焦油相关技术,包括枪弹生产线,都是有时效性的,因为相关技术一直在优化,在更新,很快会有更新的技术,更有效率的生产方式取代它们的地位。而那三种颜色不一样,它们已经是颜色极致了,化为专利,你们能用一百年。而那些技术工人更不是问题,你们国家刚打败仗,现在人们的生活很艰难……”
这就是今年六月,德意志被迫与协约国在和约上签字,正式承认战败。
《和约》规定:资源富饶的阿尔萨斯和洛林两省、波兹南等地都将归于他人,从此丧失了八分之一的国土,十二分之一的人口,四分之三的铁矿,五分之二的生铁,三分之一的钢铁,五分之三的锌矿资源和炼锌量,七分之一的耕地,全部的海外殖民地和国外投资被人瓜分和剥夺,其中就踏马包含脚下的胶澳,全国的经济主权包括税收、铁路、海关、河流、港湾等在内都被人掌控。
国内物价飞涨的同时,还要偿还几乎还不清的战争赔款,日子不可谓不惨。
“我们早晚还会站起来。”凯恩闷闷的道。
“这点我非常相信。所以,我可以再帮你们一把。”时杰拿出几页图纸。
“凯恩先生,你是军人,还是一位优秀的军人,应该能看懂的吧。”
时杰拿出的,是五六半、四零火箭筒和六零迫击炮的图纸,连炮弹的都有。
这在刚结束了一战的军人眼里,算是划时代的武器装备了,加上机枪,就是打完了整个二战的主流装备,技术上还要超过一些。
见凯恩急切的翻看那些东西,时杰补充道:“这是基于朋友的立场额外赠送的,我的朋友。其实,这些东西我让人拿到美利坚那边变成专利更合适,包括那些颜色也一样,你知道,我是有渠道的。换回来几条生产线,我想还是不难的,可谁让我看他们不顺眼呢。”
铜官有煤,大量的煤。
若是能帮关中政府建立一套煤焦油化工体系,有炸药有枪弹,以后就可以卖军火了,笑迎八方客,招待十六方。
坐镇关中,坐看风云。
“鹿,这些东西需要经过验证。”
时杰摆手,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没关系,你拿去就好,若是觉得好,我还有点其它的东西。”
他是真不在乎,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含月现在就在整合国内的桐油、猪鬃行业,一直在囤货,那都是抢手货。
生意有来有往,才是信誉的绝佳保障,我永远有更好的,有你更需要的东西,违约的成本就大了,不划算。
就算没有那些,有北风堂在,其它不说,不让凯恩他们国家的人在这片土地上好好做生意,还是能够做到的。
破坏向来比建设容易。
凯恩拿着图纸和含月给每一位登门的客人准备的礼品走了,时杰送出酒店大门,回来时碰到一个满脸正气的半大老头守在门边,见他过来连忙鞠躬。
“白先生,对不起,打扰了,我是富士纺织的藤井,不知鄙人是否有幸邀请白先生喝茶畅谈呢?”
这次出行,时杰的公开身份是棉业联合会背后的神秘大股东白化。
“你就是藤井?”
“鄙人就是。”
“那个便宜卖布,以本伤人的龟子孙大坏蛋也叫藤井,你认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