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要学医给人开刀。”
白灵亮出自己的要求，瞪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他大，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白嘉轩无奈的看向黑娃。
“要不就让她试试？先跟着秋月，说不定耐不住她就回来了。”
时杰不无恶意的想，冷秋月学的是中医，那些玄之又玄的理论，白灵那性子不一定能撑得住，到时候就自动跑回来了。至于郭彩凌那西医，在人身上动刀，手术刀划开肌肤，白的脂肪、红的血液……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那就这么办。”像是生怕时杰反悔似的，白嘉轩马上拍板，“明儿就去。”
“秋月嫂子会给人开刀吗？”
“简单得很，我就会，只这么一下……”时杰做个手势，“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人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过瘾吗？”
时杰也不会了，他看向白嘉轩求援，白嘉轩忙摆手，“她娘，拉出去。”
时杰过来，是商量关于土地的事。
张总督回来后，大约是受了方巡抚的刺激，坚持要在关中推行分田了。
甘宁政府铁腕分田以后，军队战斗力简直是……简直了，个个人形猛兽，打仗不当人命是人命，无论别人的还是他们自己的，张总督简直是要羡慕死了。
他没想到，一贯保守的老师，晚年居然还叛逆起来了，做事那叫一个猛。
时杰其实也没想到。
当时为了脱身的游戏之言，竟然成了真，被老官僚玩的那叫一个溜。
不过，据含月说，杀了不少人，也逃了不少人，若不是笼络住了几个大地主王爷，事情会很难办，好在那边的土地多是他们的，才没有起太大波澜。
这次西进，甘宁政府就有打通西域，从欧洲获取现代工业设备的意思。
毕竟，分田只是第一步。
解放劳动力，发展工业才是王道。
时杰判断，方巡抚必有后着。
张总督向时杰问计，时杰给他出了一个招儿，那就是先确权后赎买，土地完全收归关中政府，而后再分配下去。
当然，只分配土地使用权。
那么，问题就来了。
钱从哪里来？
两人讨论的结果，就是发债券。
政府发行债券，获取资金后，以村为单位向所有者赎买土地。
平民给钱，地主给债券。
但是，债券可以在指定地点进行自由交易，只是时间要后延两年才行。
关中政府承诺：价格不低于面值。
土地回收后，再分配给各家各户进行耕种，收获之后，政府收三成田税，两成平价粮，剩余收成归耕者自己。
那么，土地所有者不愿卖怎么办？
平民问题不大。
因为他们的地本来就不多，分到的土地远大于他们卖出的，而且综合下来地租只有五成，其中两成还有钱拿，比之前交租合算得多。
问题其实在地主那里。
那就要双管齐下了。
一方面要让农民闹，闹得地主“官不聊生”，不得已而为之，必须卖地。
另一方面，鼓励宗族自治，鼓励地主参选村长，政府会给村里留一成收益做为全村共同财产，由他们自主使用。
与此同时，鼓励个人办厂。
任何人，达到一定条件，在政府领取执照后，都可以办理作坊或者工厂。
政府减税三年。
最后，棉业联合会将拿出三成财产发行股份，鼓励个人购买，参与分红。
总之一条：鼓励地主资金流动起来，把土地资本转化为商业资本、工业资本，促进工商业快速发展。
为实现这一目的，关中政府积极向全国、甚至外商发出招商通知，以极其优惠的政策鼓励外前来关中办厂。
这是一套组合策略，实施有个次序，也有个过程。
张总督希望白鹿原先做一个试点。
“咋能这么干嘛！”白嘉轩很是不理解，“历朝历代，土地买到手就是个人的，没了土地让农民该怎么办嘛。”
“嘉轩叔你再想想，土地不还是在村里嘛，又没动地方，该怎么种还是怎么种，种地还不交税了？三成税收，除过派工，再无其他，是真的再无其他，历朝历代也没有过的吧？
政府这样做，其实是为了彻底堵死土地兼并，实现耕者真正有其田。
话说回来，有棉业联合会的例子，嘉轩叔你算算经济账。
钱投资在田里一年有多少收成？投资在工厂一年又有多少收成？
简直不成比例是吧。
嘉轩叔，时代变了。
外面正在打的世界大战已经结束，工业将会迎来一次迅猛的大发展，咱们国家也不能置身事外。嘉轩叔，以后不再是农业文明的慢社会了，一切都将变得快起来，飞速向工业社会迈进，农业将会成为投资效率最差的领域，种地求温饱可以，想要发财致富再不可能。”
白嘉轩沉默了。
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自联合会成立以来，为什么发展那么迅猛？
因为太能挣钱了。
比他之前种罂粟都要来得快许多，而且钱挣得大明大亮，堂堂正正，心中无愧。
白家现在的资财，比原来又翻了一番，超过了历代祖宗，就他家来说，地上的那点收入真的不算什么了。
就是感情上难以割舍。
“嘉轩叔，时代的大潮已经来了，一步地狱一步天堂，上了船，扬帆远去滚滚向前，躺着不动就能挣钱；赶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大船远去，然后被时代巨浪吞没，之后再无机会。”
“让我……好好想想。”白嘉轩道。
“那成。对了，今年的棉花收成出来了吧，是多少？”
一说到这个，白嘉轩立马兴奋了。
“黑娃，你猜猜？”
“三百？”
“那是最差的地，最高的这个数。”
白嘉轩伸出巴掌，然后张开五指。
“五百？那么多！”
这已经达到后世的棉花亩产了。
“嘿嘿嘿，我也不信哩。我已经和子霖商量好了，这次的棉种全留着，咱们原上先种两年，挣他两年钱再说。”
时杰并没有反对，先行者取利，这棉种以后也是和联合会交易的一项筹码。
“嘉轩叔，麦种也到了，就在学校，你让人去取吧。”
白嘉轩闻言大喜。
棉花已经这么多了，那麦子呢？
他很是期待。
麦棉套种，玉米青储，青储养羊……就像黑娃说的，这时代怕是真的要变了。
鹿兆鹏不知何时等在了村头。
“咋样？他同意了吗？”
时杰没回答，反问道：“农会组织得咋样了？能用了吗？”
“能了。”
“那动手吧，先拿那个碗客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