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不得不承认,阎忠所言,都是大实话!
古往今来,华夏历朝历代的王朝末年,几乎都是动荡不安,内忧外患不断,或吏治腐败,或天灾瘟疫横行。
由此农民起义此起彼伏,极大的动摇了王朝的根基。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如汉朝的绿林军和黄巾军,唐朝的黄巢起义,宋朝的方腊起义,明朝的李自成等等,不一而足,但他们都无一例外,只是在为别人做嫁衣。
积累百年的问题爆发,土地兼并严重,百姓民不聊生,继而出现大规模的起义,这种事情在王朝末年层出不穷。
最离谱的是宋朝,在三百余年的时间里,发生过四百多次有记载的农民起义!
其数目之多是空前绝后的。
更奇葩的是,宋朝对待农民起义的态度十分简单明了,多是一味地怀柔、招安,将造反的青壮年男子编入厢军,包吃包住,最后厢军的规模在百万以上,却都成了酒囊饭袋。
好在,宋朝富庶,养得起这么多的厢军,最后宋朝不是亡于农民起义,而是被北方的女真人、蒙gu人先后灭掉的。
如大汉一般,“国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
从东汉安帝起,迄今为止,汉帝国的农民起义多达四十一次,其中百姓流亡,盗贼并起,小股流民暴动更是多得不可胜数。
只不过多年来挤压的问题,直到现在的黄巾之乱才被完全引爆!
黄巾之乱,使汉帝国的中枢对各地方的控制力衰退,并在之后的董卓之乱中,彻底形成了诸侯割据的局面。
而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汉末的世家豪族林立。
所以,皇甫嵩此时起兵清君侧,只会如历史上的董卓一般,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阎公,你是想让皇甫嵩将军,成为又一个王莽吗?”
“此话怎讲?”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杨锐摇摇头道:“皇甫将军若如阎公所教唆的一般,起兵清君侧,执掌国政,则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甚至被群起而攻之,继而引发群雄并起,诸侯割据的局面,如秦末乱世一般,或有战国大争之世矣!”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届时皇甫将军如何自处?他只会成为大汉的掘墓者,而非填土立碑之人,也无法另起炉灶。”
闻言,阎忠瞪大眼睛,脸色颇为诧异。
他为之陷入沉思,似乎是在细细体会杨锐话语中的含义。
过了许久,阎忠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向着杨锐作揖道:“杨将军真知灼见,老夫远不如也。”
“老夫枉活五十有余,见识竟还不如将军一个少年人,惭愧,惭愧!”
听到这话,杨锐只是轻笑一声,说道:“阎公休要折煞在下。换位思考,所处的位置不同,要考虑到的事情自然也不同!”
阎忠微微颔首,又缓声道:“杨将军,如你所言,若大汉当真气数未尽,应享国祚几何?”
“我不是神人,不能未卜先知。不过,在下敢断言,若不出意外的话,十年!最多十年,天下将进入一个残酷的乱世,以至于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将军何以如此笃定?”
阎忠十分的好奇。
杨锐自然不能直接告诉他,自己是穿越者,有着现代人先知先觉的优势。
他若是没记错的话,再过个四五年,随着汉灵帝刘宏驾崩,少帝刘辩继位,朝中的外戚、宦官相互倾轧,到时候就会引出董卓那个不世出的一代枭雄!
董卓,也成了汉帝国真正的掘墓者。
杨锐暗暗思衬一下,便道:“阎公,依你看,当今陛下寿元应有几何?”
“这……”
阎忠沉吟片刻,旋即回答道:“今天子沉溺于酒色,贪婪无度,虽春秋正盛而中气不足,是故他不会长寿。”
纵观东汉的十余个皇帝,刘宏已经能称得上是长寿的。
因为在这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孺子皇帝”,被权臣视作傀儡的天子,不是英年早逝,就是早早地夭折,不一而足。
而像刘宏这样声色犬马,而疏于锻炼的人,更是不可能长寿。
“若皇帝驾崩,嗣君年幼,又当何如?”
被杨锐一提醒,阎忠顿时反应过来!
主少国疑!
一个年少的皇帝,自然镇不住场子,难以服众。
届时,早就怀有不臣之心的人,岂会坐失改朝换代的良机?
眼下的汉帝国,早已经是外强中干,多年来皇帝的不作为,已经进一步坐大世家豪族的势力,俨然到了难以挽回的境地!
想清楚这些,阎忠不禁微微一笑,问道:“若到那时,不知将军作何打算?”
阎忠相信,杨锐已经有“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只是不好直说。
“若汉室可扶,吾当扶之,若不可扶,吾当取而代之!”
“嘭”的一声,杨锐攥着拳头,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正色道:“如果上天赐予我良机,我杨锐,一定能好好治理天下!还天下人一个太平盛世!”
“彩!”
得知杨锐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后,阎忠不禁眼前一亮,大喜过望,随后站起身,朝着杨锐纳头就拜。
“阎公,你这是作甚?”
“如蒙将军不弃,在下愿拜将军为主公,终生许以驱驰,不敢背弃!”
听到这话,杨锐脸上跟着露出浓浓的笑意,连忙将阎忠搀扶起来,并抓着他的双手,故作激动的神色,道:“锐得阎公襄助,如鱼得水,若成汤得伊尹,若文王得姜尚,何愁大事不成?”
阎忠的能力不及后来的诸葛亮、司马懿、郭嘉,但也勉强称得上是一流谋士,腹有良谋。
有这样的谋士为自己出谋划策,杨锐怎能不欣喜?
而且,阎忠的谋划风格如历史上的“毒士”贾诩、姚广孝一般,唯恐天下不乱。
时势造英雄?
不!
他们追求的是英雄造时势!
“主公,欲成大业,非有谋主襄助而不可。属下智谋平庸,算不得谋主,但属下知道有一人,定是主公梦寐以求的谋主!”
“是何人?”
“贾诩。”
阎忠捋须笑道:“贾文和有经天纬地之才,腹内藏经史,胸中隐甲兵,运谋如张良,决策似陈平。如此大才,主公切不可坐失!”
闻言,杨锐眯着眼睛,问道:“阎公,此人之才,与你相比,如何?”
“贾诩之才,胜于属下数倍!”
“不可能。”
“十倍乃至数十倍!”
“贾诩现在何处?”
“贾诩早年被察孝廉为郎,因病辞官,如何应在故里姑臧。主公欲求贾诩为谋主,属下或可修书信一封,让贾文和来见!”
“好!”